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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欢喝下暖汤,整个人都舒服了,脑子没停,努力将细节想圆了,以备应对警惕的纪太傅。她觉得得离纪太傅远点,总觉得那双深幽的眼睛盯着她,就像被剥光一样,很容易露馅。
一位小丫鬟走了进来,朝苏棠欢福了福:“大少奶奶,二郎君命府医为您把脉,请您移步西厅。”
苏棠欢一愣。
说曹操曹操到。
好个太傅,果然难骗啊。
……
到了西厅,纪夫人和纪衍左右端坐,看到苏棠欢出现的刹那,眼神齐齐一变。
刚才她一头湿发乱糟糟的帖在脸上,又哭得稀里哗啦,眼肿成核桃,倒没注意她的容貌。
现在仔细一瞧,这副素颜皮囊,出挑得一下就能勾住人的眼睛。
一水小腰,随着碎步,摇曳生姿,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模样。
端着一张纯良乖巧的脸,却无轻佻之感,反而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姿态。
纪夫人了然。
如此容颜,才能撬开老大那颗青铜钢铁心,化成绕指柔呢。
纪衍眼底噙冰。
这女人容貌竟长成这样。
一看就是不安分、心机颇深的女骗子!
苏棠欢感觉脑瓜顶被纪太傅的眼神烧出两颗窟窿眼,都快冒烟着火了。
暗暗吸口气,努力镇定下来。
做出一副强压委屈的表情,对着纪夫人俯身下去。
纪夫人忙道:“玉芝快扶起来,仔细闪了腰,伤到孩子。好孩子,快来我过来坐。”
苏棠欢正中下怀。
乖巧听话地走过去,却不敢坐下,身子还微微摇晃,那一双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怯怯的看向纪衍。
“我知二郎君不信我,着人把脉确认下也好,我也好安心。”
那强忍委屈,努力坚强又小心翼翼的调调,说一个字,掉一滴眼泪,把纪夫人瞧得心疼得不行。
忙拉住她的手,安抚道:“谁敢不信你,老婆子立刻将他打出去。府医是自己人,给你把个平安脉,是怕你一路赶来伤到身子,别多想哈。”
“好,儿媳听母亲的。”
苏棠欢强颜欢笑,适时滑落一颗泪。
少女委屈又听话,瞧得纪夫人又心酸又受用。
赶紧招呼府医:“府医,赶紧把脉,好让……”
忽想起还不知道名字,扭头柔声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苏棠欢哽咽:“回母亲,儿媳姓苏,名棠欢。”
每扯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来圆,纪太傅要查她的身份并不难,何况她还想要回自己的户籍。
她索性就用真名。
“乖欢儿,你安心啊。”
纪夫人扭头对玉芝吩咐:“快去将大郎的鹤鸣轩收拾好,换上新的被褥,多加几床软褥子。再生个炉子,取御赐的沉水香熏上,一会把完脉就赶紧送大少奶奶去歇息。”
玉芝应着去安排。
苏棠欢心里酸酸的。
她想娘了。
苏棠欢向往常与娘撒娇一般,轻轻将头蹭向纪夫人的手臂。
哽咽起来:“多谢母亲,您待儿媳太好了,儿媳要替大郎在您膝下尽孝,让他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心。”
纪夫人想到可怜的大郎,心肝都要被她哭碎了,忍不住将人搂入怀中。
“哎哟,我的心肝哦,仔细哭坏自个儿的身子啊。”
苏棠欢索性窝进纪夫人的怀里,想到梦中凄惨的未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没人注意到,她的双手环住纪夫人的腰肢,被衣袖覆盖的手指悄悄摁住纪夫人背后的督脉。
替她驱动气血运行,顶住纪夫人的精气神。
可别被她哭得牵动心悸之症,适得其反了。
纪夫人也哭着喊着心肝儿、可怜的娃儿。
可这个哭不像失去儿子的悲痛欲绝,倒像是失而复得的悲喜交加。
纪夫人此时倒觉得背后有一股子气顶着她,舒坦不少,没有刚看到大郎过世时难受了。
下人们也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纪衍撩起眼皮,横眉冷目。
女骗子赶上南曲戏台名角了!
瞧着来气。
他怕母亲情绪大起大落受不了,偏偏又不能立刻揭穿。
一股子无名之火在心口乱窜。
忍不住冷斥:“你闭嘴,不要惹母亲哭,她身子不好。”
苏棠欢吓得一抖,哭声戛然而止,惊惧地看向黑着一张俊脸的男人。
颤颤悠悠地讷讷:“是、是我的不是。”
纪夫人气得打了个哭嗝,朝老二瞪去:“这么凶作甚?吓到你嫂子和我孙儿,你担待得起吗?”
纪衍生怒血上头,平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
气得想暴走。
攥紧拳头,强压怒火。
努力将声调和蔼下来,费力扯出一抹和蔼笑。
“母亲莫气,儿子是怕她哭坏了,伤到……孩子。”
他那双刀眼,直勾勾的盯向少女的小腹,‘吓’得苏棠欢往纪夫人怀里躲,一手紧张的抓住纪夫人的手腕。
手指悄然按住内关穴,预防纪夫人心口痛。
期期艾艾道:“母亲,儿媳惹怒二郎了。”
一声母亲,将纪夫人一颗老母亲的心揉化成一汪水。
抱着怀中小姑娘,柔声哄着:“不怕不怕,二郎面冷心热,他对兄长极敬重的,他这是爱屋及乌,担心你呢。”
苏棠欢鼻腔浓重,乖顺地应了声嗯。
“棠欢父母双亡,如今有母亲庇佑,棠欢像又见到了亲娘。”
一番话,弄得纪夫人都不知道要怎么疼她才好了。
府医不知所措。
刚才二郎君特意交代,这个女人是骗子,肚子一定是假的。
吩咐他必须如实禀报,戳破女骗子的假面目。
可这情形……
这俩搂在一起哭成一团,叫他们瞧着都心酸。
万一是真的大少奶奶可怎么办呢?
可二郎君盯着,他只能哄着人把脉,弄清楚真假。
若是假的,一定会害怕把脉的。
“大少奶奶,先容在下把个脉,您淋了雨,怕伤到您及胎儿。”
苏棠欢一手紧张地抱住纪夫人的腰,摁住督脉的手指用了点力。
颤颤悠悠的伸出另一只手,听话的搁在枕脉上。
府医松口气,铺上一块丝帕,将指头搭在脉上。
府医感知了好一会,似乎不太有把握,又挪了挪位置,细致感知脉动。
他本想说换只手,可少女一双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委委屈屈像只可怜的小猫。
府医欲言又止。
纪夫人都被少女哭湿了衣襟,急问:“如何?你尽管说。她淋了雨,身子都在抖,禁不住吓了。”
这……
吓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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