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1949:火红年代的县委书记 > 第 165章 真相丑陋,不堪卒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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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医院一间安静的病房里,弥漫着硫磺消毒水的气味。

    周小娥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脸色依旧蜡黄,但经过清洗和医生的初步处理,气色稍微好了一点点。

    她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

    病房外的小会客室,气氛凝重。

    刘文斌的父母,两位老人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十岁,佝偻着背坐在长凳上,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悲愤和茫然。

    刘父抱着头,唉声叹气;刘母则不停地抹着眼泪。

    赵红梅陪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的青年女医生走了出来。

    女医生是县医院的院长钱红霞,也是这次负责周小娥检查的负责人。

    “医生同志,小娥她……”刘母急切地站起来。

    钱红霞语气沉重开口:“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病人长期营养不良,严重贫血,胃部有陈旧性溃疡,还有很重的妇科炎症……

    腰肌劳损也很厉害。这身体底子,亏空得太严重了。需要长时间静养和营养补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老人和赵红梅,带着职业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根据病人零星的叙述和身体检查指征,可以判断,她所说的,在刘家十几年承担繁重家务和农活的情况,是基本属实的。

    她的身体,就是这十几年辛劳和……某种程度忽视的证明。童养媳,这是旧社会压在妇女身上的一座大山啊!是病根!”

    “造孽啊……是我们老刘家对不住她……”刘母捂着脸痛哭失声。刘父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腿,老泪纵横。

    病房内,一直紧闭双眼的周小娥,眼角无声地滑下两行清泪,浸湿了枕套。

    ………

    教育局副局长办公室,此刻同样笼罩在低气压中。

    刘文斌没有被限制自由,但他的办公室门敞开着,一名保卫处的同志静静地坐在外间。

    刘文斌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份写了一半的“情况说明”。

    钢笔搁在纸上,墨迹晕开了一小团污渍。

    他摘下眼镜,用力揉着酸胀的眉心,脸上是深深的疲惫、痛苦和挣扎。

    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扉页上,是苏婉清娟秀的字迹:“赠文斌:愿我们携手,建设新教育,拥抱新生活。”旁边还画着一架小小的钢琴。

    这本充满爱意和期许的笔记本下面,却压着几张泛黄的、边缘磨损的旧纸。

    那是他离家参军前,父母按着他的手,在一张写着“婚书”的红纸上按下的指印。

    还有一封几年前周小娥托人辗转寄来的信,字迹歪歪扭扭,语句不通,大意是爹娘身体还好,让他安心打仗,家里有她。

    新与旧,自由与枷锁,甜蜜的爱情与沉重的责任,如同两股巨大的力量在他脑海里激烈撕扯。

    他爱苏婉清,爱她的才华,爱她的思想,爱她代表的那种光明、自由的新世界。

    可周小娥……那个沉默的、像影子一样存在于他生命背景里的女人,她的痛苦,她的付出,她此刻躺在医院里蜡黄的脸,还有父母那绝望的哭诉,像沉重的枷锁,死死地勒住了他的喉咙。

    他抓起钢笔,想在“情况说明”上写下“周小娥只是童养媳,没有感情,没有婚姻事实”,但笔尖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医生那句“是旧社会压在妇女身上的一座大山”的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回响。

    他能理直气壮地说,这座大山的重量,与他无关吗?

    “刘副局长……”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是局里的一位老校工,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欲言又止,“苏老师……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刘文斌心头一跳,几乎是抢过了那封信。信封是苏婉清常用的素雅信纸,上面没有称呼,只有三个字:“刘文斌(亲启)”。

    他颤抖着手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只有寥寥几行字,字迹依旧娟秀,却带着一种力透纸背的冰冷和决绝:

    “刘文斌同志:

    真相丑陋,不堪卒睹。自由恋爱,竟成笑柄。

    你我之间,情断义绝。勿复相见。

    苏婉清 即日”

    没有质问,没有谩骂,只有冰冷的切割。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刘文斌的心脏。他眼前一黑,手中的信纸飘然滑落。

    刚刚在脑海中激烈交战的新世界图景,瞬间被这封短信击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

    他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铁律的寒霜,已经覆盖了昌平。

    许大伟的谎言被彻底戳穿,等待他的是无可逃避的严惩。

    而刘文斌的困局,才刚刚开始。

    那冰冷的寒霜之下,是旧时代遗留的复杂伦理坚冰,需要更艰难的力量去破开。

    昌平县大礼堂内往日里是干部学习、群众集会的热闹场所。

    今天,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冰封的湖面。台下黑压压坐满了全县各区的干部、转业军人代表、妇联和基层组织的骨干。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肃杀,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陈朝阳站在主席台上,军装上的风纪扣扣到最上一颗,身姿依旧挺拔。

    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暖意,只有一种淬过火的冷硬。

    他没有拿讲稿,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那目光像刚淬过火的刺刀,冰冷、锋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同志们。”陈朝阳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礼堂,平静,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心头,

    “今天的大会,不是庆功会,不是动员会。今天,是昌平新政的一块遮羞布,被硬生生撕开的检讨会!

    是给某些人,某些背叛了组织、背叛了人民、背叛了牺牲战友的行为,敲响的丧钟!”

    台下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台上,聚焦在陈朝阳那张冷峻如铁的脸上。

    “就在几天前!”陈朝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愤怒,“就在我们昌平,就在我们‘安家工程’的喜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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