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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古木崖...故地重游。
崔虎裹着五瞳血眼袍,漫步其间,弟子皆垂首行礼,让开道路。
他走过1725室,1724室,1635室,又走过三楼416室,四楼227室,五楼102室...
这些大多曾是他住过的洞府,而1724室则是孔四郎夫妇的,1635室是那位“甲一”宋玉童的。
往事一一闪回,只可惜已物是人非。
这时,他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一道男子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崔前辈...”
崔虎回头,却见个穿着“田家制服”的修士正恭敬地向他行礼。
如今的崔虎虽未去过田家,却和田家关系斐然。
他的老师碧台上人乃是田家老祖,他的道侣裴雪乃是田家天骄,而他自己也是不俗...
田家老祖新死,正缺了背景,此时此刻,田家除非瞎了眼,才会不拉拢他。
如今,他才到这南古木崖,才稍稍在故道上走了一圈,就被田家修士追上了。
那修士恭敬陪笑,道:“崔前辈,家中大管事有请。”
崔虎随着那修士来到峡谷前。
今日,峡谷前也大有不同。
一道道营帐篷分成三块地方,除此之外,还有个新设的用作“治疗伤员”的石楼。
崔虎随田家修士往一处帐篷而去,但目光却眺望向另外两处。
田家修士颇有眼力劲,笑着道:“那两处,一处是周家,一处是伍家。
周家乃是新兴家族,家中出了个筑基境;
伍家倒是颇为年久,暗中掌控着江湖中不少势力,金钱帮就是伍家产业...”
崔虎问:“那田家呢?”
田家修士道:“启禀前辈,田家虽比不得伍家,但却也产业颇多,家主好客,尤喜与散修结交。”
崔虎微微颔首,随后他来到了田家主帐。
一名福气富态的管事匆匆相迎,待到帐中落座,那管事斥退众人,起身对着崔虎行了一礼,道:“田勉见过崔先生,崔先生大名,我是久仰了。”
崔虎道:“先师碧台上人忽然故去,田管事可知?”
田勉神色凝重道:“也是才知未久...”
空气安静下来。
静得有些诡异。
田勉道:“老祖仙逝,固有隐祸,可家主得知此事后,已第一时间动身,前去邀请了一名筑基散修来田家做客。崔先生不必担心。”
崔虎眯了眯眼。
田家死了老祖,其实是岌岌可危,因为纸人宗没有省油的灯,下面的修仙世家也一样。
田家势弱,周家新起,还有老牌的伍家...
周伍两家,这不瓜分田家?
对方找的筑基散修,真能有用?
不过,这些事和他关系不大。
想了想,崔虎忽的又问:“秦师姐道侣张镇东也是田家客卿,她为何没来?”
田勉道:“本欲相邀,可她被提前请去了周家营地。”
说着,管事呵呵笑了笑,道:“裴雪小姐乃是我家天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家主极为看重,惜是性子桀骜,怕是除了崔先生之外,无人再能让她听进半句话。
除此之外...宋夫人那原本做些绿林交易的一家子,也已洗白。
如今我田家对宋夫人可是颇为倚重,这不,就在前日,白云城的寒天镖局、云珍酒楼已经都交给了宋夫人。
在纸人宗的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田家还是有些薄面的,所以寒天镖局就是棵摇钱树。
而云珍酒楼则是一处很大的正店,其中‘眉寿’、‘云锦’两种美酒,扬名四方,日进斗金。”
崔虎好奇道:“什么宋夫人?”
田管事道:“宋玉童宋夫人。”
见崔虎眼中闪过疑惑,田管事起身,行了一礼,然后笑道:“虽是冒昧,可田某还是希望崔先生知道一件事...
宋夫人自离开古木崖后,腹渐隆起,不过十月即怀胎产子,期间,她闻南古木崖覆灭,崔先生亦在惨死名列之中,几次哭晕在地,之后却是强忍悲恸,诞下子嗣,认真教导,如今那孩子已经三岁,出落的英武无比。
宋夫人本打算瞒着此事,可先生既死,她便不瞒了...如今,先生因祸得福,又和我田家结下偌大渊源,实是喜事。”
这些话,自有添油加醋之嫌。
譬如什么“哭晕在地”,崔虎是不信的。
他努力回忆了下分开前的那一晚。
好像确实疯狂极了。
他揉了揉眉心。
他原本还打算顺便问问宋玉童情况的,可他万万没想到人家居然连孩子都给他生下来了。
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若是假的,田家就不可能以此做文章来将他进一步绑定在田家战车上。
不...
除了这个,田家还希望通过他来绑定那位“叛逆的天骄”裴雪。
田管事看着崔虎,恭敬道:“崔先生,那孩子名为崔仇。以此起名,宋夫人是希望他永远记得亡父之仇,今后有机会能够调查清楚。”
崔虎道:“原本应该不姓崔吧?”
田管事笑道:“原本自是随了母姓,可如今...自当更改。”
崔虎道:“不必改。”
这事儿过于突兀,而且他根本无法顾及那母子。
其实,那母子从始至终也没需要他顾及过。
只不过是“南古木崖覆灭”,以及他这一身五瞳血眼袍,以及裴雪道侣、碧台上人弟子的身份,让原本他可能永远不知道的真相给提前揭开了。
田家,也不是瞎子。
能利用的,自然要利用起来。
那什么白云城的寒天镖局、云珍酒楼,宋玉童那“鬼头盗”父亲以及一家子的洗白,都是田家对他的示好。
田管事道:“那可需安排宋夫人带孩子来见先生一面?她如今算是我田家人,我田家自也也为她办了离宗手续。”
崔虎道:“情我领了,至于相见...暂且不必。”
他和那对母子一样,都根本没想过事情会阴差阳错地被挑明,也没做好见对方的准备...
听到“领情”,田管事笑着点点头,道:“都依先生。”
————
崔虎走出营帐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对面走出的秦诗儿。
两人相视一眼,走到一起,往洞府方向而去。
两人洞府皆是独栋,位于古木崖顶,靠在一处,有简单的禁制隔绝外部。
“哎...”秦诗儿突然叹了口气。
崔虎问:“怎么了?”
秦诗儿道:“周家那个老东西出关了,要来找我,说是七天后到。”
崔虎愕然道:“找你干嘛。”
秦诗儿剜了他一眼:“莫装傻!还能干嘛?他独孙是钦点给我的未婚夫,死了!碧台上人也死了!他觉得我会知道些什么...”
崔虎紧张地看了看四周,问:“那师姐你知道吗?能无声无息杀死周应飞,杀死碧台上人,难道又是隐杀门细作?”
他确实紧张。
杀死周应飞,碧台上人,就像是打开了“地狱魔盒”,若是不能把尾巴处理干净,后患无穷。
周家老祖会盯着这事不放!
秦诗儿道:“也不是没可能,我听说之前这里曾经爆发过大战,隐杀门又栽了个大人物,指不定是报复。
对了,有一位你认识的隐杀门细作就是死在了修炼室里,据说他死的时候是跑到悬空石室里喝着酒死的。”
崔虎愣了下。
他知道秦诗儿说的是杨尾。
而他也意外地明白,杨尾为什么临死前要跑到悬空石室里,醉酒待死。
昔日两段儿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四道友,走,咱必须得去悬空石室!这修炼嘛,肯定得挑最好的地儿,最好的洞府!!”
“四道友,说好庆祝的呢?我带酒了。”
崔虎沉默了下。
杨道友居然死前还能想起他,看来平时活得也不容易,也没几个真正交心的朋友啊...
————
入夜...
崔虎躺在洞府。
他的洞府是一处独立之地,有简单的禁制隔绝外部。
幻境中,两座巨山前,红衣小孩在“吭哧吭哧”地吃着,然后心满意足地趴在崔虎身上睡着。
吃,固然快乐。
和爹在一起,也快乐。
两份快乐,它都要。
忽的,它睁开眼,瞅见崔虎皱着的眉头,然后默默闭上了眼,若无其事地继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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