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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倒爷”风波,乔兮月领着卫老伯、黎有福以及所有新签约的木匠,第一次踏入了铺子后面那座新买下的二进宅院。“吱呀——”一声沉重的闷响,积满灰尘的院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陈腐木料与微潮泥土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风拂过破旧的窗棂,发出阵阵“呜呜”的轻响。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木匠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这宅院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宽敞!
前后两个大院子,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散落着枯叶,足以堆放如山的木料。正房、厢房、倒座房加起来足有二十余间,虽因久无人居而显得萧索,但梁柱粗壮,结构坚固,稍加修缮便能焕然一新。
“好地方……我的乖乖,这可真是个做活的好地方啊!”一个老木匠快步上前,用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反复摩挲着廊柱,如同抚摸稀世珍宝,口中喃喃自语,“这料子,这尺寸……足够咱们抡开膀子干活了!”
“是啊!再不用挤在卫老哥那小院里,挪个身都怕碰着家伙什!”另一个匠人已经开始用脚步丈量院子的宽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这里机器轰鸣、木屑纷飞的未来。
乔兮月没有打扰他们的兴奋,只是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拂去灰尘,缓缓展开了她早已绘制好的工坊布局图。
“各位叔伯,请看这里。”她的声音清亮而沉稳,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她的指尖在图纸上轻点,“这里,是木料堆放和粗加工区,要搭建防雨棚。那边,是开料区和雕花区,屋子得敞亮,所有窗户全给我换成时下最贵的玻璃。最里头那一排,用作组装区和打磨区。”
她又指着一个角落:“这里,我们建一个独立的上漆房,必须做好通风排尘。另外,院子中间这条主路,时刻保持通畅,这是防火通道,人命关天,绝不能堵。”
“月丫头,这‘通风排尘’和‘防火通道’是啥讲究?”卫老伯指着图纸上的名词,满脸不解。
乔兮月耐心解释:“木工作坊,最怕的就是走水和粉尘。通道是留着万一出事,方便大家逃生。至于通风排尘,是在打磨间的墙上开大窗,装上我新画的排风木扇车,让木屑粉尘尽快散出去。各位叔伯的手艺是无价之宝,大家的身体更是。总不能为了做活,把身子熬垮了。”
这番闻所未闻、却句句为他们着想的话,让一群老匠人面面相觑,随即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震撼与敬佩。
他们做了一辈子木匠,只想着手艺和工钱,何曾有东家把他们的安危与健康看得如此之重?
看着众人叹服的神情,乔兮月微微一笑,抛出了真正的重磅消息:“以后,工坊设大食堂,所有师傅一日三餐,我全包了!按每日10两银子的伙食标准,管饱吃好!每月,在工钱之外,额外再发一两银子的‘安家补贴’!若有家眷想搬来镇上,我来物色院子,免费租给大家住,直到你们自己买得起院子为止!”
这番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颤声问道:“东……东家,家眷……家眷也管住,是真的吗?我……我婆娘和娃还在乡下……”
“真的!”乔兮月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是咱们锦绣家俬的人,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一个汉子猛地用袖子抹了把脸,瓮声瓮气地吼了一声:“东家!以后我王二麻子这条命,就是您和锦绣家俬的!”
“还有我!”
“俺也一样!”
所有匠人此刻都红了眼眶,他们不是没给别家做过工,可从未遇到过这般体恤下人的东家!
这哪里是东家,分明是把他们当成了亲人!
归属感和被珍视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正当乔兮月在工坊里和众人规划着未来,气氛热烈之时,丫鬟红勺一阵风似的从院门口冲了进来。
她一张脸因为狂奔和激动而涨得血红,发髻散乱,一头撞在门框上才停住,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话都说不连贯。
“县主!县主!快……快回家去看看!”她嗓音嘶哑,脸上满是泪痕,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老爷……老爷他……他好了!”
“什么?”
乔兮月指间的图纸飘然落地,自己却毫无察觉。
她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好了”这两个字在疯狂回响。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刻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战栗。
她也顾不上跟卫老伯他们交代什么,提着裙摆就往外跑,甚至因为腿软踉跄了一下,被春樱扶住。
她甩开春樱的手,直接跳上了自家的马车,声音因极致的紧张而发颤,几乎不成调:“快!回家!用最快的速度!”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车轮滚滚,每一次颠簸都像敲在乔兮月的心上。她紧紧抓着窗沿,指节捏得发白,死死盯着前方的路,既盼着这一切是真的,又怕是梦醒一场空。
还未到家门口,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喜极而泣的哭声和惊喜的叫喊声,已经顺着风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几乎是滚下了马车,踉跄了几步,提着裙摆疯了一般冲进了院子。
当她冲进堂屋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热泪盈眶。
黎天佑!那个半年前还一直躺在床上的公爹,此刻,正稳稳地站立在堂屋中央!他丢掉了拐杖,虽然步伐还有些许生涩,但他确确实实地,靠着自己的双腿,在堂屋里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来回走着。
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一片压在全家人心头许久的阴霾。
“爹……”乔兮月喉咙发紧,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黎天佑听到她的声音,猛地转过头。那双许久以来都带着灰败和无奈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饱含着激动与泪水。他看着这个给了他新生的儿媳妇,大步向她走来,因步伐不稳而微微摇晃,却坚定无比。
这个曾经坚毅如山的男人,走到她面前,想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手却在半空颤抖着停住,最终只是重重地吐出两个字:“好……好孩子……”
他声音嘶哑,再说不出别的话,只是用那只曾经无力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微微颤抖却充满力量的温度,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乔兮月心安。
赵桂花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潘凤霞和黎大江也是又哭又笑。黎屿川和黎采薇两个小家伙,更是激动地抱着爷爷的腿,怎么也不肯撒手,一声声“爷爷”叫得人心都化了。
晚宴上,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黎天佑亲自端起酒杯,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走到乔兮月面前。“兮月,这杯酒,爹敬你!”他深深地看着她,一饮而尽,“以前,爹总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拖累了你们。从今往后,爹这两条腿,就是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去做!天塌下来,这家,有爹在!”
“对!我们都支持你!”全家人纷纷举杯,异口同声,眼中是全然的信任与暖意。
全家人都沉浸在这一份喜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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