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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舟将那点残渣也抿进嘴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浪费。然后，把那块包裹窝窝头的、相对干净的粗布叠好，塞进了自己同样破旧的衣襟里，贴着胸口。
*
下午的训练场换到了另一片开阔的石坪，名为“搏虎坪”。训练内容简单粗暴。
两两配对，徒手搏击。
就是那个打死小孩的那个训练
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教官扫过队列，正要开始分配对手。
“教官！”
唐舟挺直了那小身板：“丙七申请参加下午‘搏虎’训练。”
教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表情波动。
不是赞赏，而是带着审视的、近乎嘲讽的兴味。
丙七这孩子训练的好坏，他很清楚
就是资质平平…没有任何亮点
他上下打量着唐舟：“哦，丙七？你确定？”
“确定！”唐舟丝毫没犹豫。
他必须抓住每一个能“出头”的机会，只有展现出价值，才能获得更多资源，才有资格去“温暖”他想温暖的人。
“好。”
教官随手一指队伍前排一个明显比唐舟高壮一圈、眼神凶狠的孩子，
“丙三，出列。”
丙三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宿主，肾上腺素模拟开启！肌肉协调性强化30%，痛觉屏蔽50%，加油】007的声音在脑中疾呼。
“看我表演。”
这不是唐舟第一次面对生死相搏，他那个所谓的“传承人”童年，同样是三天饿九顿、头破血流是常态。
只是没想到
又要经历一遍
唐舟深吸一口气。
“开始！”教官一声令下。
丙三发出一声低吼，带着一股劲风冲过来，粗壮的胳膊直取唐舟的脖颈。
这一下要是抓实了，唐舟这小身板当场就得交代在这里。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
唐舟向侧后方滑步，同时，他矮身，狠狠一拳捣在丙三毫无防备的软肋上。
砰砰砰！”一连串密集的击打声响起。
“呃！”
丙三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废物”反应这么快，下手这么刁钻。
他想反击，但身体的平衡和反应都被唐舟这近身短打彻底打乱。
他只能徒劳地挥舞着双臂格挡，“滚开！”
丙三彻底暴怒，凭着蛮力猛地一挣，试图将缠在身上的唐舟甩飞出去。
殊不知，唐舟等的就是这个。
在丙三发力的瞬间，他借着对方甩动的力量，顺着丙三的手臂向上攀附。
双腿猛地绞住丙三的脖颈，身体向后倒挂金钩，利用自身的重量和杠杆原理，狠狠一拧。
“呃——”
丙三的脖子被绞住，疯狂地用手去掰唐舟的腿。
窒息感和颈部的剧痛让丙三的力量迅速流失，他庞大的身躯开始摇晃。
“认输！或者死！”
丙三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他拍打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求饶声。
全场死寂
“你，应该弄死他。”
唐舟正伸手去拽地上因缺氧和剧痛而蜷缩抽搐的丙三。
丙三的身体还在本能地抗拒，但唐舟的手腕带着一种与他瘦小身形不符的力量，硬是将瘫软的丙三从石地上拽了起来。
听到教官的话，唐舟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稳稳地将丙三扶到能勉强站立的状态，确保对方不会立刻摔倒，这才转过身。
刚刚经历了激烈搏杀的小脸上，汗水混着地上蹭的灰尘，显得有些狼狈。
然而，那双眸子却异常清亮。
“报告教官，我认为训练点到为止就好。”
没有争辩杀与不杀的利弊，只是平静地复述着训练规则本身。
这份平静，在这种血腥的环境下，反而透出一种近乎挑衅的固执。
教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丙七，胜。”
唐舟就默默地退回了自己原本在队列中的位置，他戳了戳旁边的人：“怎么样？厉不厉害？”
小朋友看了他一会，没吭声。
唐舟不在意，反正小哥不爱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天若是开口说话了，才叫惊奇。
“放心，以后我保护你。”唐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
“我当你哥好不好？”
小朋友看着那张脏了的花脸，收回了视线。
傍晚，当稀薄的肉末粥和硬邦邦的窝头被分发下来时，唐舟作为下午表现“优异”者，额外获得了一小份。
多了一勺粥底和半块看起来不那么硬的窝头。
他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目光快速扫过食堂。
小张起灵依旧蜷缩在那个最靠墙的角落，正小口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动作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显然上午铁链上摔的那一下加上下午的训练，伤得不轻。
唐舟端着碗，大步走了过去。
“一个人？”
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低下头。
唐舟笑了声，在小张起灵对面坐下。
小张起灵在他坐下的瞬间，进食的动作完全停止，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警惕。
唐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额外获得的那半块窝头，轻轻地放在小张起灵破旧的碗边。
然后，他端起自己的粥碗，开始大口喝起来。
昏暗的光线下，小张起灵的目光落在碗边多出来的那半块窝头上，沉默了很久。
他没有动它，也没有看唐舟，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碗里那点东西，速度依旧缓慢。
唐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吃着。
他知道，有些事，急不来。
就是，小孩太瘦了
唐舟问系统要了一份零食大礼包。
可要给孩子好好补补
深夜。
土炕冰冷
鼾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唐舟痛苦的睁着眼。
他一定要好好努力
争取换到一个单人间
过了一会儿，依旧是睡不着的唐舟，直起身子，盘腿窝在被子上。
往旁边瞅了瞅
小哥蜷缩着身体。
他像昨晚一样，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的薄被，抱着它，一点一点地向墙角挪去。
这一次，他刚靠近到一臂距离，黑暗中那双眼睛就猛地睁开了。
眼眸在阴影里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睡意，只有无声的警告。
唐舟动作没停，直接蹭到了小张起灵身边。
“唰！”
唐舟早有准备
不仅躲开了这一抓，反而顺势缠上了小张起灵的手腕。
同时，他另一只手精准地压在了小张起灵意图抬起的受伤腰侧。
“唔！”小张起灵身体一僵，腰侧被按压带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在黑暗中无声地角力。
“别动。”唐舟压低声音，气息喷在小张起灵的额头上，“你受伤了，我给你抹药。”
小张起灵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唐舟放缓了语气：“乖，别逞强了，让我看看伤。”
小张起灵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两人在黑暗中僵持着。
终于，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个极其沙哑、冰冷、清晰地传入唐舟耳中：
“不需要。”
这是唐舟第一次听到幼年张起灵开口说话。
满脑子都是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全是老父亲的欣慰呀
根本就不理会人家的拒绝，“你这孩子咋那么倔呢？”
唐舟乐得眉开眼笑，手上压制小张起灵的力道却半点没松，整个人又往前拱了拱，几乎是把小张起灵半圈在了自己和土墙之间，形成了一个“人肉包围圈”。
“不容易不容易，这嗓子眼儿能出声儿就好，说明零件没坏嘛。”
小张起灵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眸子里，警惕被一种困惑取代。
他大概从未遇到过如此……油盐不进、且把他的拒绝当喜事听的怪人。
他试图再次发力，但腰侧被唐舟那只手牢牢按着伤处，让他额角渗出冷汗。
“别动，别动。”
唐舟腾出另一只手，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其实是系统空间）摸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盒。
手指麻利地抠开盒盖，一股清冽的药香。
“你看，这药膏它都挤出来了，不抹多浪费啊？这可是我…珍藏的宝贝，你忍心看它浪费吗？忍心看我心疼吗？”
小张起灵：“……”
唐舟完全无视了那几乎要把他扎穿的眼神，撩开了小张起灵背后那层薄薄破烂的衣料。
小张起灵：“！”
冰凉的指尖带着药膏，猝不及防地触碰到腰侧那片青紫肿胀、甚至有些破皮的伤处。
“嘶——”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藏什么藏。”
唐舟手上动作却也放轻了许多。
那药膏也神奇，刚一接触皮肤，那股清冽感立刻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舒适的凉意。
“你说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咋就不知道喊疼呢？憋着多难受啊？疼就得说出来…哭出来也行。”
小张起灵僵在那里，感受着那只手在自己伤处打着圈儿。
那感觉……太矛盾了。
一方面是本能对陌生人触碰的极度抗拒
另一方面是身体对这药膏立竿见影效果的诚实地……接纳。
将脸闷在了枕头里，“……不能哭。”
“以后这种屁话给我少说。”
“……”小张起灵想说自己没答应。
唐舟还不知道孩子那点心思，立刻岔开话题：“我第一次听你说话，你以后多多说一点…声音很好听的。”
“……”
“瞧瞧，这摔的……多狠呐，那铁链子也是，一点不怜香惜……咳，怜惜花骨朵！还有下午那训练，简直不当人，幸好我赢了比赛…”
唐舟主打一个你不说，没事，我说，你听着。
他絮絮叨叨，从伤势批判到训练制度，再升华到战友情，逻辑跳脱得飞起。
小张起灵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像有只聒噪的虫子在飞，偏偏腰上那舒服的凉意又让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一点点地松懈下来。
“搞定！”
终于，唐舟满意地收回手，看着那药膏迅速被吸收，青紫的伤处似乎都肉眼可见地淡了一点点（007出品，必属精品）。
小张起灵依旧侧着身对着墙，小小的背影倔强地挺着，但肩膀似乎没那么僵硬了。
唐舟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破被子“哗啦”一下抖开，然后——像裹春卷一样。
不由分说地把小张起灵连同他原本那点可怜的薄被一起，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小张起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包”惊得又想挣扎。
“睡吧睡吧！”唐舟把“春卷”往自己身边又拉了拉，确保两人共享着他那床稍微厚实点的被子的温暖。
“两个人抱在一起暖和些。”
耳边是唐舟的碎碎念，内容已经从“明天训练计划”跳跃到了“窝窝头的十八种吃法幻想”。
黑暗里，小张起灵睁着眼，长长的睫毛眨啊眨
最终缓缓地垂了下来。
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一点点软化、松弛。
他睡着了。
唐舟感觉到旁边“春卷”彻底没了动静，呼吸平稳，这才停止了自说自话的“单口相声”。
他低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着小张起灵露在被子外那张安静的、带着稚气的睡颜，伸手碰碰。
哇，好软的肉肉
“啧，小孩子嘛，该睡就得睡，该吃就得吃，该疼就得喊……别扭啥呢？”
他小声嘀咕，也闭上了眼心里琢磨着明天得想个什么理由，再给这倔小孩弄点好吃的补补。
“007，晚安。”
【晚安(˘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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