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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齐还是没动。只是抬头问:“…当你徒弟?能顿顿有这饼?”
面具人低笑一声:“顿顿就吃这饼?那太可怜了。”
他突然逼近,木面具的笑几乎贴上阿齐鼻尖。
“刚那个饼只是我的见面礼,跟了我以后“满香楼”的鲍鱼龙虾都能随便吃。”
阿齐差点把‘你是个什么东西’表情流露出来
面具人看出了顾虑,开口:“你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
“所以,你是哪方哪派?师承何人?”
阿齐努力回想茶馆说书人嘴里那些江湖切口,试图给自己增加一点好谈判的筹码,“…报个名号听听?”
面具人又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点玩味:
“哪方哪派?无名无派。”
阿齐:“……”
对方摊了摊手,“至于师承?嘿,自学成才,江湖人称…小唐…唐先生。”
小唐先生?!
阿齐飞快地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听过的名号
赌坊的鬼手七?缸瓦市的快腿赵?义庄的守夜老冯?
没一个对得上号的!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真是浪费时间
他现在更饿了
“你骗我。”
“哎,你这小孩,说话真难听,你见识少,没听过正常。”
面具人伸手将地上的饼拿起来,又撕了一半放在自己的嘴里,嚼了嚼。
阿齐:“……”
阿齐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一半是饿的,一半是气的。
“我唐某人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说满香楼的鲍鱼龙虾,那就是鲍鱼龙虾!前提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手指点了点阿齐,“你得是我徒弟才行。”
阿齐确定了这人不是疯子
就是拐子里的极品!
“当你徒弟,有什么好处?”阿齐哑着嗓子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饿鬼。
他得套话,得知道这疯子到底图什么。
“好处?”
面具人似乎来了兴致,“那可多了,首先,包吃包住,看见没?”
他扯了扯自己长衫下摆,“跟着师父我,穿绸裹缎,不在话下。”
阿齐的目光扫过他衣摆上,心里冷笑:真当他没见过好东西?
“其次,”
面具人竖起两根手指,在眼前面前晃了晃,“教你真本事,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飞檐走壁,摘叶飞花,你想学什么,师父就教什么!”
阿齐面无表情:“能学偷烧饼不被抓吗?”
面具人噎了一下,随即“嘎嘎”怪笑起来,木头面具都跟着抖:
“简直是小意思。”
阿齐嘴角抽了抽,这人说话简直没一句靠谱的。
他甚至连虚实都探不出来
目光再次落到那剩下的半块烧饼上。
油纸被雨水浸得更湿了,饼的边缘也有些软塌,但那焦黄的色泽混着芝麻的香味。
好饿啊……
“怎么?还不信?”
面具人身体又往前倾了倾,阿齐甚至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这样,”
面具人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天大秘密”的神秘感,“师父给你露一小手真功夫,让你开开眼?”
阿齐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只见对方慢悠悠地抬起右手,对着阿齐身后那堵湿漉漉、布满青苔的砖墙,伸出食指和中指。
“嘿哈————”
阿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干嘛?
穿墙?爆破?还是……
面具人的手指猛地戳向墙壁
然后————
“哎哟!”
一声痛呼。
面具人捂着自己的手指头,在原地直跳脚:“嘶……好硬的墙,这北平城的砖,都是铁打的吧?失策失策。”
他一边甩着手,一边透过面具的嘴洞“嘶哈”地吸着冷气。
阿齐:“……呵”
他无语笑了。
“咳咳,”面具人也觉得自己演砸了,清了清嗓子,强行挽尊。
“这个…一时失手,改日师父状态好了,给你表演。”
他把那最后的饼放在了嘴里,吃完还打了个嗝:“吃饱了。”
阿齐:“……”
“怎么样,小子?”
面具人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调调,“拜不拜师?拜了,这饼……”
他指了指空的油纸袋,“不拜………”
后半段话卡住了
阿齐:“……”
他真是昏了头
跟个疯子在雨里耗这么久,听了一堆屁话,最后连半块饼都没捞着。
再待下去,别说鲍鱼龙虾,他自己明天就该变成一具小叫花子尸体。
“让开!”
阿齐不再看面具人,一矮身,像条滑溜的泥鳅,从对方腿边的空隙钻出去。
面具人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下摆的泥水。
“哎?乖徒儿,上哪儿去?”
阿齐呸了声,目标明确——巷口。
冲出去,混进人群,这疯子就找不到他了。
他几乎是扑向几步外那个泡在泥水坑里的、沾满污秽的半块饼。
脏?再脏也比饿死强。
他一把抓起,看都没看就塞进怀里唯一还算干燥的破衣襟深处。
拔腿就往巷口冲!
就在他即将冲出这死胡同的阴影,投入外面稍显明亮的雨幕时
一只带着湿气的手捏住了他的后颈。
“啊!”
阿齐徒劳地蹬着腿,身体在半空中晃荡,雨水直接灌进他因为惊叫而张开的嘴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放…放开…你干什么?!”
面具人声音贴着他的后脑勺响起,听起来玩世不恭:“干什么?乖徒儿,师父带你去吃龙虾、鲍鱼啊。”
“我又没答应……放开我……”
“认定的徒儿还没有从手里溜走的说法。”
“我说了……咳咳……我没……”
…………
阿齐闭上了嘴,他坐在“满香楼”的凳子上。
望着满桌子的菜,尤其中间的鲍鱼龙虾
“快吃啊,吃。”
面具人笑眯眯的递上了一双筷子
“我这有慧根的徒弟啊,你可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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