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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阿齐瞎了行动不便
但是没想到
就这样了还没有逃过犁地
“别害怕。”
当时那人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为师话还没说完呢，是‘暂时’撞得有点模糊，外加猪血糊了眼睛，得休息个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他问：“那我现在……”
“现在当然是好好休养。”
然后，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触感……非常熟悉。
是犁地的耙子
阿齐：“……”
他握着那粗糙的木柄，指尖都在颤抖。
“徒儿。”
一种悲天悯人的叹息，在他头顶响起，“不是为师不心疼你，也不是为师心狠。实在是……你不犁地，咱们师徒俩，还有这只等着开饭的黑猫大爷……”
阿齐能感觉到脚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过
“就得一块儿喝西北风了。这荒山野岭的，为师出去打猎，留你一个小瞎子在这儿，万一再来个野猪兄的亲戚串门……”
木头面具似乎凑近了些，淡淡血腥气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为师怎么放心得下？思来想去，还是把你带在身边最安全。可这活儿……总不能耽误吧？
开春不犁地，秋天吃个屁。所以，乖徒儿，你努力克服克服？”
克服克服？！
阿齐气得眼前那片灰白光影都开始发红。
“你…你……”他“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足够恶毒的词来形容这个面具混蛋的无耻。
“干活？”他声音嘶哑，“你看不见吗？我瞎了！”
“嗯，看见了，那行，为师这就走，去给你打点野味补补身子。你在这儿躺着休养，等为师回来……”
说着，脚步声似乎真的挪动了一下。
“等…等等！”
让他一个人躺在这荒郊野外，还是个半瞎？
万一面具人借口跑掉了
这和直接喂野猪有什么区别？！
脚步声停下了。
他攥着那根犁柄，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扶我…起来。”
“你说什么？”
“师父…扶徒儿一下。”
“这就对了嘛。”
眼前是天地旋转，后背是疼痛难忍，模糊的视线让他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被动地被拽着走。
下面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土路，耳边是体贴的导航：
“抬脚，前面有个小坎儿……哎，对，迈过去……左转一点点……不是，徒儿你这方向感，比为师想象的还差……
算了，跟着犁沟走总行吧？摸着前面……对，那就是你昨天还没犁出来的沟……”
阿齐摸索着，终于再次站在了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
犁沟的触感在脚下延伸，却像是一条通往无尽苦难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凭着记忆和对犁沟的触感，将犁头怼进土里。
“噗……”
耙子歪了，斜斜地插在田埂上。
“方向，方向。”
那人还在旁边凉凉，“你现在看不见，就更要用心去‘听’这土地的劲儿，感觉犁头吃土的深浅，瞎蒙？瞎蒙能犁出个屁来。”
阿齐：“……”
*
“徒儿，吃饭啦———”
阿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饿过。
那味道霸道地钻进鼻子
是油脂恰到好处的焦香，是被猛火爆炒后迸发出的浓郁肉味，混合着酱汁的咸鲜。
是那只野猪，做的红烧肉。
“我看不见。”他对着香气传来的方向，干巴巴地说。
“要喂你？”
自尊心强得能当饭吃的小孩下意识就想摇头，可疯狂分泌的涎水打败了他。
阿齐抿紧唇，没吭声，算是默许。
筷子触碰到嘴边
“叫声师父听听？”那声音带着笑意。
“师父。”
“啊，什么，风太大了，没听清？”那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了。
“师父，师父，师呜……”
一块炖得酥烂、肥瘦相间的肉被小心地送了进来。
“乖徒儿吃吧。”
别说，这面具混蛋的手艺……还真挺好的。
饭真香。
“师父还炒了你喜欢吃的青椒肉丝，给。”
阿齐张开嘴嚼了嚼，咽下去，才说：“我喜欢青椒肉丝吗？”
他怎么不知道。
“是师父口误，我喜欢，给，再吃块肉，明天好犁地。”
阿齐：“……”为什么还没逃过犁地啊！！！
但嘴里的肉实在太香了，香到可以暂时屏蔽掉这个悲惨的未来。
一顿饭，就在这种一方投喂、一方吞咽的氛围中结束了。
他吃得前所未有的饱足，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脚边，那只猫还在不知餍足地扫他的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摸索着，把那只柔软的生物抱进怀里，好久没有如此轻松了。
然后，那个总能精准打破平静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吃完啦？行，去歇着。”
他抬起脸，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的光影：“我看不见。”
“要扶你？”
好熟悉的一场对话。
刚想硬气地摇一摇头，身体却突然一轻，被人从凳子上打横抱了起来。
“！”他惊得差点把怀里的猫扔出去。
“算喽。”
师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
“摇摇晃晃的，别又把自己给摔瘸了，到时候还得为师伺候。抱你吧，省事。”
“……”
那人的理由总是如此充分且欠揍。
阿齐想。
晚风吹过，带来点点凉意，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和泥土的味道。
怀里的猫暖和地打着呼噜，抱着他的人虽然嘴坏，但胸膛宽厚，步伐可靠。
僵硬的身体，在这份粗糙的安稳中，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师父为了避免他尴尬，故意走得快了些，让风掠过耳边，掩盖住不自在的呼吸声。
“师父……
“嗯？”
“没什么。”他下意识地往那热源处靠了靠。
“你这臭小子。”
那人笑骂一声：“不知道话说一半会憋死人的。”
也许是夜色太沉，也许是吃饱了人就会变懒，也许是这个怀抱比想象中更让人放松。
阿齐伸手敲在那木头面具上。
“那我正好可以换个师父了。”
话音落下，他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似乎紧了一下，随即是头顶一声更响亮的嗤笑。
“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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