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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伯的别院离主宅不远,守卫果然森严了许多。个个面色冷硬,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解雨臣引着路,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走在他身侧稍后半步的老师,闲情逸致地对着空气嗅了嗅。
“这老四院子里的桂花,闻着可比你院里的甜腻多了,俗气。”他低声点评,语气里满是嫌弃。
解雨臣:“……”
看到解雨臣带着一个眼生的覆面青衫人走来,守门的壮汉立刻上前阻拦。
“小少爷,四爷吩咐了,今晚不见客。”
解雨臣正欲开口,身后的唐舟却抢先一步,笑呵呵地道:“哎呀,误会误会,我们不是客。”
那壮汉一愣:“那你们是?”
唐舟手腕一翻,也不知怎么动作,那朵半路摘的海棠花轻飘飘地飞出,打在了壮汉的某个穴道上。
壮汉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解雨臣一愣:“老师?”
只见唐舟将竹杖随意往地上一插,那竹杖竟稳稳立住了。
他抬手,开始挽自己那宽大的青衫袖口,露出一截肤色白皙的小臂。
“小班主,”
他挽好一边袖子,又开始挽另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解雨臣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最好的防守……”唐舟挽好了袖子,双手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微微抬起头,覆眼的绸带“望”向那灯火通明的别院大门。
“……就是砸场子。”
解雨臣:“……”
“老师是要硬闯?”
“当然,怕不怕死人?”
“不怕。”
“嗯,不错。”
老师侧过头,问了一个不相及的问题:“带蝴蝶刀了没?”
解雨臣摸向袖中。
“……带了,老师。”
他回答道,心脏却因眼前一触即发的局势而跳得更快。
“给我用用。”
他自己身手如此恐怖,还需要用这种小玩意儿?
虽然疑惑,但没有犹豫,将刀放在唐舟摊开的手上。
唐舟的手指收拢,掂了掂那把小刀
而就在这时,别院内的守卫已被门口倒下的同伴惊动,更多的打手叫骂着冲了出来。
唐舟“看”着那些冲来的人,还有闲心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屈指轻轻弹了一下解雨臣的额头。
“愣着干什么?站后边点,别碍事。小心见点血晚上做噩梦。”
说完,不等解雨臣反应,那道青衫身影游走在人群边缘
手中的蝴蝶刀化作了死神的指尖
银光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起细小的血花和一声短促的惨叫。
解雨臣依言退后几步,却并未移开视线。
他看见老师倏然踩上一名壮汉的肩头,那人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被一股巧劲压得跪倒在地。
“咔嚓。”
一声脆响淹没在喧嚣中。
“是你!”
四爷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死死盯着唐舟脸上的绸带。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之前的从容和阴沉被一种被愚弄的震怒所取代。
“你……你不是个瞎子吗?!你不是那个……”他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
显然,“汤先生”提供的信息里,有造假的成分,没说实话。
手无缚鸡之力、便于控制的“盲人”学者。
是这样的吗?
老师甩了甩蝴蝶刀,偏头,“看”向台阶上的四爷。
“我是看不见啊,但没说自己是个弱鸡啊。”
四爷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显然是气极了,也惊极了。
他一挥手,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院内剩余的打手们虽然畏惧,但还是硬着头皮,挥舞着棍棒刀剑再次涌上。
老师却只是嗤笑一声。
“吵死了。”
他话音未落,身影再次动了。
解雨臣眼睁睁看着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打手,哎呦哎呦,捂着伤口倒了一片
四爷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培养的打手被轻易打倒,看着那道青衫身影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他终于害怕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舟没有回答。
他甩了甩刀上的血,脚步未停。
一个打手从侧面扑来,他看也不看,反手一记,抱着胳膊哭去了。
唐舟踏上了台阶,站在了四爷面前。
四爷吓得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
“我没杀你手下,看见了吧?”
唐舟甩了甩蝴蝶刀上并不存在的血珠
方才他确实只伤不杀,那些打手最多是断胳膊断腿,失去行动能力。
四爷瘫坐在台阶上,望着满地哀嚎却无一人毙命的手下,喉结滚动了一下。
“对…对……你没杀人!”心里升起了侥幸。
唐舟微微偏头,在“欣赏”他这副狼狈求饶的丑态。
他笑了一下,那笑声在这弥漫着血腥和哀嚎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瘆人。
“但是,很抱歉,希望你没有这种侥幸心理。”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靴底踩在沾染了血迹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和他们无冤无仇,自然懒得下死手。”
他俯身,那张被绸带覆住的脸靠近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四爷,“可你不一样。”
刀直在心口上
“你欺负了我的学生,我只能杀了你。”
“你……我是解家四爷!你杀了我,解家不会放过你,老九门也不会……”他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试图用身份压人。
唐舟觉得很有趣:“解家?老九门?”
他带着一种全然的不在意,“……是很厉害的存在吗?”
“你…你……”声音嘶哑破碎,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杀了我…你怎么交代……”
唐舟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问题,笑:“我需要向谁交代?”
他手腕微微向前一送,刀尖刺破衣料,陷入皮肉半分。
四爷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至于解家……”
唐舟偏了偏头,覆眼的绸带仿佛能看穿四爷内心最深的恐惧,“你觉得,一个连自家小主子都护不住、任由蛀虫啃噬的家族,能奈我何?”
“更何况,”他顿了顿,“谁看见是我杀的了?他们……”
空着的手随意地指了指满地哀嚎的打手,“……只看见一个‘眼盲体弱’的先生,和你发生了争执。
至于你怎么就突然‘急火攻心’、‘意外’撞上了利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不是吗?”
四爷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脸上血色尽褪,他终于明白,对方不仅要他的命,连身后名和死法都早已替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码头!铺子!我都还给雨臣!我……”
他语无伦次地求饶,涕泪横流,早已没了之前的威风。
然而,唐舟已经失去了耐心。
“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中的蝴蝶刀直刺而出!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四爷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没入自己心口的刀柄,又缓缓抬头,看向眼前覆着眼的男人。
重重向后倒去
整个别院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
唐舟站在台阶上,青衫下摆染上了点点暗红。
他低头,用四爷昂贵的衣料子,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蝴蝶刀上的血迹。
可没忘记小孩有洁癖
然后,转过身,将刀递还给台阶下依旧处于震惊中的解雨臣。
“小班主,”
他语调慵懒,“老师再教你个道理——”
解雨臣下意识地接过刀。刀柄上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触感,不知是对方的体温,还是……血的热度。
他抬头,看着台阶上那个身影。
灯光勾勒出对方清瘦的轮廓,覆眼的绸带洁白依旧,隔绝了所有血腥。
“砸场子这种事,要砸,就得砸得人家再也不敢把场子立起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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