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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京城。整个姜府,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书房内。
姜鹤白面色铁青地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青瓷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他刚刚得到消息,沈安月,被大理寺的人从江南,直接锁拿回京,关进了大理寺的天牢。
罪名是:诬告!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个躺在床上,一脸惨白,却对他说“一切都听表哥的”的李稚京。
好!
好一个一切都听他的!
好一个不许追究!
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头,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一股被欺骗、被愚弄的怒火,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这件事到底是如何操作的,为何大理寺会如此不给公主和沈家颜面。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问问她!
去问问他那个好表妹!
她到底想干什么!
“砰!”
姜鹤白一脚踹开李稚京的房门,带着一身的怒火和寒气,冲了进去。
李稚京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卷书,似乎是在看书解闷。
听到这巨大的声响,她“受惊”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姜鹤白,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柔弱又无辜的表情。
“表……表哥?你怎么了?”
她声音怯怯的,仿佛一只被吓到的小兔子。
姜鹤白看着她这副无辜的模样,只觉得胸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他大步走到床前,将手中的一份邸报,狠狠摔在她的被子上。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我不是让你别追究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大理寺还是把沈安月给抓了回来!”
“李稚京,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又茫然地看着暴怒的姜鹤白,轻声回答:
“我知道啊。”
“她是公主的门客。”
“你知道?!”
姜鹤白被她这句云淡风轻的回答气得几乎要笑出来。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床上,将李稚京困在自己和床头之间,那双喷着火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你知道你还敢这么做?!”
他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稚京,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你动一个普通官宦家的小姐也就罢了,你竟然敢动公主的人!”
“你是不是疯了!”
他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心性,受了委屈想要报复,所以才阳奉阴违,偷偷去大理寺递了状子。
他想过她会不听话,却没想过,她竟然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能让大理寺的人,直接从江南锁人!
面对他疾风骤雨般的质问,李稚京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这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俊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责备。
曾几何时,这张脸,是她梦里唯一的慰藉。
而现在,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虚伪。
“表哥,”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姜鹤白的耳中,“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姜鹤白一愣。
“抓沈安月的,是大理寺,不是我。”
李稚京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纯然无辜,甚至还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
“状告她的,是她自己的管事妈妈,也不是我。”
“我从头到尾,都躺在床上养伤,什么都没做。”
“我一直很听表哥的话呀。”
她眨了眨眼,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仿佛真的对一切都毫不知情。
可这番话,听在姜鹤白耳中,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什么都没做?
她当他是三岁稚童吗?!
若不是她在背后搞鬼,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个管事妈妈会蠢到把自己主子告进大牢?
“李稚京!”姜鹤白忍无可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你还在跟我装蒜!”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件事根本就是你设的局!”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李稚京的脸色白了几分,但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覆上姜鹤白攥着她的那只大手。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
“表哥,”她仰起脸,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要落不落,我见犹怜,“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沈安月让人去报案,说张妈妈偷了她的钱袋,大理寺只是让她进京协助调查而已,我并不知道,为何会直接在江南锁人,将她带回京城来!”
“表哥,是沈安月羞辱我在先,是她要拿我的奶娘当活靶子,是宋安澜射出的箭,险些要了我的命。”
“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差点就死了……可你回来,第一件事,不是为我讨回公道,而是让我忍气吞声。”
“你说,为了姜家的脸面,为了你的前程。”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悲伤,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姜鹤白的心上。
“好,我听你的,我忍。”
“可现在。沈安月自己报案,你为什么……反倒又来怪我了呢?”
她抬起含泪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眼神里满是纯粹的、不解的困惑。
“表哥,你到底……是要我怎么做?”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姜鹤白的心口。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伤痛和绝望,心中猛地一窒。
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了些。
是啊。
他到底在气什么?
气她不听话?气她惹了麻烦?
可她说的,又有什么错?
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她差点就死了!
姜鹤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破碎的信任和无尽的悲伤,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冷漠与不公。
是啊。
他到底在气什么?
她才是那个差点死去的人。
她才是那个被羞辱、被伤害的受害者。
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化作了轻抚。
姜鹤白喉结滚动,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和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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