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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山势愈发陡峭,石壁上苔藓斑驳,仿佛多年未有人迹。石阶已被岁月磨得发亮,边缘处甚至露出青黑色的岩心。路面湿滑,不宜骑马,众人只好继续牵着马步行,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突然,崔一渡脚下一软,整个身子倾斜失去平衡,倒在路边。他脸色苍白如纸,喘息急促,额上冷汗涔涔。
江斯南惊呼道:“老崔!”他赶紧转身,蹲下来扶住崔一渡的肩膀,急问:“你怎么了?”
崔一渡虚弱地摆摆手:“无妨,我挺得住。”
薛从寒朝崔一渡望了一眼,眉头微蹙,他朝仇野挥挥手,仇野会意,说道:“大伙儿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吃饱喝足再上路。”
“上路?”薛从寒冷着脸,瞪了仇野一眼。
仇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我们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赶路!”
……
前方雾气缭绕,隐隐可见一座吊桥横亘于悬崖之间,在风中轻轻摇晃。
众人跟着周七走近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惊魂桥”果然名副其实。眼前的吊桥像条僵死的长蛇,两根熟铁链横亘在百丈崖间,串着的木板大多发青,边缘卷着焦状的烂痕,缝隙里塞着枯藤。
吊桥宽不过五尺,连扶手都没有。几处断裂的木板露出黑漆漆的深渊,仿佛巨兽张开的嘴。风从谷底吹上来,带着潮湿的腐气,直钻人心。
他们站在吊桥口,你瞪我一眼,我瞅他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犹豫与恐惧。
江斯南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这鬼地方,还真不是人走的……”
话音未落,前面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似是木板碎裂。
薛从寒勒住缰绳,指节在青竹马鞭上扣出浅痕。风从崖底卷上来,带着松脂的苦香和潮湿的霉味,吹得他锦袍的下摆猎猎作响,袖口绣的银纹麒麟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周七,这路能走吗?”江斯南驱马凑过来,往悬崖下面探头。
“难说,我可以在前面试试。”周七说着,取出一块布巾,把马的眼睛蒙上,随后牵着马,踏上吊桥先行探路。
马蹄刚踏上第一块木板,木板便发出呻吟。众人屏息看着周七的马缓缓前行,吊桥随着马蹄的落下开始左右摇晃。
一块木板突然断裂,马蹄猛地一沉,一只前蹄陷入半截空洞,后蹄在吊桥上打了个滑,险些栽倒。
那马惊得长嘶一声。众人在后面见状,倒吸一口凉气,空气仿佛凝固。
“稳住!”周七猛地抱住马脖子,那马竟硬生生将前蹄从朽木中拔出。众人还未松口气,忽听咔嚓一声,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响,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整条栈道剧烈晃动起来,铁链绷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块朽木从栈道边缘簌簌掉落,直坠深不见底的崖下。
“周七,这路还能走吗?”薛从寒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森然寒意。
周七脸色发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继续向前挪动,木板在他脚下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紧锁在周七身上,生怕呼吸声太重,整座吊桥便会坍塌。
周七咬紧牙关,终于走过了吊桥,桥身虽摇晃,却未断裂。他回头望着薛从寒等人,说道:“老爷,还能走!但是这桥年久失修,无法承受过多重量,眼下只能轻装简行,一匹马一匹马地过。大家切记,走中间,千万不要踩木板的边缘。”
薛从寒微微颔首,压下心中的慌乱,目光扫过众人,“谁先过?”
仇野搓了搓手,干笑道:“既然周七都闯过一回,我也不当孬种。”
说罢,他牵着布巾蒙上眼睛的马,小心翼翼地踏上栈道,贴着中央一步步挪动。栈道晃动着,像条被触动的蛇。他每走一步,木板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令人毛骨悚然。
仇野咬紧牙关,不敢有丝毫松懈,终于走到了对面。他朝对岸薛从寒挥了挥手:“老大,没事的!”
众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之后崔一渡、江斯南等人陆续牵马踏过栈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好在无人坠崖。
当最后一名随从踏上对岸时,众人几乎瘫坐于地,方才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
薛从寒依旧神色凝重,他回望一眼身后摇摇欲坠的栈道,低声道:“此地风大,继续前行。”
话音刚落,风势骤起,崖边的枯枝被吹得簌簌作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周七牵着马,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点头,带头向前走去。
众人整顿完毕,再次启程,脚步虽疲惫,脸上却透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薛从寒一行人走出了索骡古道,进入一片开阔的山间盆地,远处林中隐约可见有一行旌旗。
周七说道:“老爷,那边有旗帜的地方,就是比喀国边界。往东北方向行进,就是阿克塔山口。我最远就是走到比喀国边界,对那边不熟悉,要不我们到了比喀国边界的驿站,我帮您寻一个向导,由他领着您继续前行。”
薛从寒望着远方那面旌旗,神色复杂,“不必了,你可以回去了。仇野,给他银子。”
仇野把钱袋递给周七,周七用手掂了掂重量,眉开眼笑道:“多谢老爷赏赐,多谢老爷赏赐。索骡古道还是险了点,我走西边绕道回大舜,看能不能接点小活。”
仇野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走吧。”
“好嘞,各位官人,一路走好啊。”
“什么一路走好,滚!”仇野喝道。
“是!”周七脸色一变,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拐角。
远处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带着某种召唤。薛从寒望着那方向,神色凝重,仿佛在思索什么重要之事。山风呼啸,夹杂着些许尘土掠过众人衣角,脚步虽疲,却无人言语。
崔一渡轻声开口:“薛从寒,那比喀国的边防军,会不会盘查得严?”
薛从寒目光一敛,淡淡道:“避不开的,总要走一遭。”说罢,他翻身上马,沉声道:“走!”
众人闻言,默默跟随,队伍再次向前移动。
薛从寒一行人经过比喀国边界的哨岗,几名义甲士兵正懒散地靠在木栏旁,目光漠然地望着远处行来的队伍。为首的士兵懒洋洋地站起身,伸手示意队伍停下,却并未说话。
薛从寒策马缓行,神色自若,他低声对身后的仇野说道:“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他们便是。”
仇野点头,从马背包袱里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握在手中,神情警惕。
那士兵盯着钱袋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伸手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看,随即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行。
薛从寒微微颔首,神色不动,抬手一挥,队伍缓缓前行,穿过了哨岗,进入比喀国的境地,向着东北方向继续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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