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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报假名就要下杀手吗?”韩阳表示学到了,“这劫修能在修仙界生存至今,果然有他的一套处世哲学。”他从不小觑天下人,但也知这偌大修仙界卧虎藏龙,每一个能存活至今的修士都不可轻视。即便是劫修之流,能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做强做大,无论是正是邪,必然都有其独到的生存智慧。
这番“报假名必杀”的理论,虽然狠辣,却也不无道理。
就在刀疤脸举起法器准备动手之际,林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有意思。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还能听到如此精妙的生存之道。”
众人骇然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位身着紫金道袍的年轻修士与一位气质超凡的中年女子已站在不远处,面带玩味的笑容。
刀疤脸脸色骤变,他练气八层的修为,在这片地界也算好手,竟然完全没察觉到这两人是何时靠近的!
尸灵道人看到韩阳的第一眼,就感受到对方那深不可测的生命层次,尽管对方刻意收敛了气息,但那源自生命本质的压迫感依然让他心头一沉。
“金丹......”
韩阳与玄羽真君确实收敛了全部气息。
毕竟这是在太乙宗地界,他们不愿太过招摇。但即便如此,那份源自境界的生命等级差距,依旧让在场众人喘不过气。
“什么?金丹真人?!”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修为高于自己,万万没想到竟是一尊金丹!
四个劫修“扑通”一声齐刷刷跪倒在地,刀疤脸更是连连叩首:
“上修大驾光临,晚辈有眼无珠,冲撞了二位,还请恕罪!”
玄羽真君淡淡瞥了韩阳一眼,微微点头。
韩阳会意,缓步上前,对那些跪地求饶的劫修视若无睹,径直在“陆安”身前站定,对着这具肉身微微一笑。
“黄宝山,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温和,却让尸灵道人浑身寒毛倒竖,那笑容看似亲切,实则让他毛骨悚然。
“前辈,您认错人了吧?晚辈……晚辈从不叫什么黄宝山。”尸灵道人强作镇定。
他刚想运转秘法逃遁,却在一股无形压力下,惊骇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他艰难将目光转向那位始终沉默的中年女子,感受到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元……元婴!!!”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侥幸逃出太乙宗的围剿,转眼就落入了更加可怕的存在手中。
一位金丹修士,一位元婴真君,这样的组合,显然比太乙宗那些人更难对付。
韩阳不再多言,神识直接侵入对方体内。
金丹级别的神识,瞬间就锁定了藏匿在识海深处的残魂。
“果然夺舍之后,就躲在这具肉身里。”韩阳冷哼一声,“出来吧!”
尸灵残魂为了施展之前的逃遁秘术,本就实力大减,此刻根本无力抵抗韩阳的金丹神识。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虚幻的神魂被硬生生从“陆安”体内拽了出来。
韩阳毫不迟疑,立即施展搜魂之法。
尸灵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牢牢攥住,毕生记忆如走马灯般被强行翻阅。
搜魂之法霸道无比,在这等秘术之下,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不!住手!”尸灵的神魂发出绝望的哀嚎,“我愿意臣服!我愿意献上所有秘密!”
韩阳却置若罔闻,继续催动搜魂之术。
随着记忆的流转,画面传来,韩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看到了玄天秘境的某个隐秘大殿,一尊化神道君的神魂被某种未知存在强行取走,只留下一具不朽的肉身。
岁月流转,那具死去的躯体竟然自主诞生了一抹灵智……
他看到这抹初生的灵智在遗迹宫殿中孤独成长了数千年,从懵懂无知到渐渐开启灵慧,在寂静中参悟着前身遗留的些许道韵,靠着本能吸收着残存的灵力……
直到某一天,一个胖子修士误入大殿,被这抹灵智夺舍。
原主的神魂自爆反抗,那道元婴残魂陷入沉寂……
后续的记忆更加混乱:结丹、炼尸、杀人、被太乙宗追杀......
“居然还有化神期的记忆片段......”
“所谓的高阶功法居然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化丹之法,提升金丹品质,夺灵根之法,强行夺取他人灵根......”
韩阳越是查看越是心惊。
这尸灵的来头实在太大了,居然是化神遗体上自主诞生的灵智!
修仙界确实存在着各种“灵”。
比如石灵、木灵、火灵等等。
经过千百万年的岁月沉淀,这些灵物会自发诞生灵智,等同于天地之灵,相当于人族中的天生灵体。
这等存在,每一个都是罕见无比,拥有着不可思议的潜力。
“师叔,此獠的来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韩阳收回神识,看向玄羽真君。
玄羽真君目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四个劫修,淡淡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宗门再说。”
她袖袍轻拂,一道流光没入尸灵残魂之中,那缕本就虚弱的灵体顿时凝固如琥珀,被收入一只玉瓶之中。
此刻,那四个劫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两股战战。
他们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从未听过刚才那番对话。
特别是为首的刀疤脸,面如死灰,只觉得今日必死无疑。
金丹真人!元婴真君!
他们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这些岂是他们这些底层劫修能听的?
刀疤脸心中苦涩万分。
他不过是出来打劫一个练气一层的小修士,怎会惹出这般天大的祸事?这简直就像是想去河边捞条小鱼,却钓出了一条千年蛟龙!
“前...前辈......”刀疤脸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晚辈今日听了不该听的话,见了不该见的人,自知难逃一死,不敢奢求前辈饶命。”
他在这条道上摸爬滚打二十年,早就看透了生死。
干他们这一行,迟早会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能死在一位金丹真人手中,总比日后被仇家折磨至死要强得多。
事实上,在对方现身的那一刻,他就认出了这位年轻修士的身份。
作为劫修,他们每天出门前第一件事就是熟记吴越国所有高阶修士的姓名和画像。
加上最近这位金丹真人在江州之地探亲的消息早已传遍,结合那身标志性的紫金道袍和如此年轻的容貌......
刀疤脸恭敬叩首道:
“能死在白云宗明阳真人手中,是晚辈的荣幸。晚辈临死前能得见真人尊容,此生无憾了。”
他这番话让身后的三个手下更加惊恐。
白云宗!吴越国三大宗门之一!
眼前这位竟然是传说中的吴越第一天骄。
明阳真人!
而旁边那位气质超凡的女子,是白云宗的元婴真君!
这等人物,平日里他们连跪的资格都没有,今日却因一场打劫而直面相对。
韩阳闻言,倒是露出几分意外之色:
“哦?你倒是有些眼力。”
劫修他见过不少,但这么有见识、临死前还能保持这般镇定的劫修,可不多见。
刀疤脸苦笑道:
“真人说笑了。我们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真人若要灭口,晚辈绝无怨言。只求真人能给个痛快,莫要牵连晚辈的家人。”
说罢,他深深叩首,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韩阳转头看向玄羽真君。
这等处置之事,自然该由师叔定夺。他虽已是金丹真人,但在元婴期的师叔面前,仍保持着晚辈的谦逊。
玄羽真君眸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四人:
“我白云宗修士,也非是那滥杀之辈。今日之事,抹去尔等记忆便是。”
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抬,四道金光分别没入四个劫修的眉心。
四人随即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玄羽真君转身看向韩阳,见他好奇,便耐心解释道:“这是我本命大神通的一种用法,可在一定程度上干涉修为低于我者的命途轨迹,亦可随心抹改其记忆,而不伤其神魂根本。
韩阳闻言很是震撼,感觉自己对于元婴手段了解的还是少了。
“走吧,此间事了。”
两人化作遁光,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
……
吴越皇城,天机楼吴越分部
真丹后期修士吞贼仔细翻阅着手中的情报玉简,当看到“元婴护道”四个字时,眉头深深皱起。
“竟是元婴真君亲自护道……”
他决定出手的话,动手前的情报搜集必不可少,
可元婴修士是什么概念,他再清楚不过。
即便是他这个真丹后期,在元婴真君面前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枚传讯玉符落在他手中
神识扫过,正是来自鬼灵老祖的指令:
“白云宗派出元婴真君护道,此事暂且作罢。潜伏待机,不可轻举妄动。”
吞贼放下玉符,无奈一笑。
连本尊都亲自传讯放弃行动,可见此事确实棘手。
“也罢,既然有元婴护道,只能从长计议了。”
“潜伏,等待时机......我有的是时间。修仙路长,总有你落单的时候。”
作为对于高阶修士来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暗地里等待机会。总有一天,这个白云宗的天骄会离开元婴真君的庇护。
到那时,便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费尽心思搜集情报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天机楼记录在册,并作为另一份商品,在第一时间打包送到了白云宗手中。
一鱼两吃,左右逢源,这本就是天机楼屹立生存之道。
此刻,天机楼顶层雅室内,楼主琴七正把玩着两枚玉简。
一枚记录着吞贼的所有动向,另一枚则是韩阳的最新情报。
“又是一位。”他轻笑着将记载吞贼情报的玉简放下。
“连鬼灵教的人都对这位明阳真人感兴趣,看来我们这位吴越第一天骄的行情,比想象中还要好。”
侍立在旁的执事躬身道:“楼主英明。自从明阳真人结丹的消息传开后,前来购买他情报的势力已经超过二十家。只是如此一来,会不会太过明显?”
“我们天机楼做的就是情报生意,向来只认灵石,不认人。再说了这位明阳真人如今可是我们的摇钱树,自然要好生关照。”天机楼主笑着说道。
他略作沉吟后,吩咐道:“看来得加派些人手,专门盯着这位明阳真人了。”
“可是楼主......“执事略显迟疑,“再加下去,若是被白云宗察觉我们在暗中监视他们的天骄,恐怕......”
“监视?”楼主微微一笑,“我们这是在为明阳真人提供安全保障。若是有人意图不轨,我们天机楼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并及时示警,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有些情报可以卖,有些情报......要懂得适时送给白云宗。”
执事顿时会意:“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
白云山门。
刚从外面坊市喝酒回来的,宋玉驾着一个朱红酒葫芦灵器,摇摇晃晃往飞回峰路上。
此刻脸上还带着几分醺意,心里却莫名有些发闷。
正神游天外时,忽觉臀上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一把。
宋玉浑身一僵,酒顿时醒了大半。
坏了,这手法、这胆量……
他缓缓扭头,果然见到一张明媚张扬的脸。
女子一袭红衣,正笑吟吟瞅着他,不是大师姐萧妙音又是谁?
“大、大师姐,您回来啦!”
宋玉赶紧规规矩矩行礼。
萧妙音双手抱胸,挑眉打量他:
“小玉玉,我不在峰中这些年,你过得挺惬意嘛?我离峰快四十载,你怎么才筑基后期?是不是趁我不在,光顾着偷懒喝酒了?”
宋玉面色发苦,他心里郁闷得不行。
他这几年在宗门勤修不辍,除了偶尔小酌几杯,从未真正懈怠。
不过新入门的小师弟,短短十七年就一举结丹,成了宗门里最年轻的金丹真人。
更让他压力山大的是,师尊前些日子竟将一脉成为真传弟子的重任交给了他,这让他连出去喝酒的次数都变多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庆幸。
还好师姐这些年不在宗门,在外游历,若是让她知道那位小师弟只用了十七年就结丹成功,怕是要大受震撼。
他这师姐看似张扬不羁,实则心思细腻,若知晓此事,道心怕是会受影响。
他压下杂念,忽然察觉到萧妙音周身气息圆融凝实,隐隐有金丹流转之象,不由惊喜道:
“师姐,你结丹了?”
萧妙音浑不在意摆摆手:“害,假丹而已。”
她是上品水火灵根,性子也如烈火般炽烈随性,对修行一事向来不甚苛求,当年筑基时,道基只勉强达到四品,在宗门内算不得出众。
如今能结成假丹,于她而言已是心满意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倒是你,”她凑近了些,指尖戳了戳宋玉的额头,“明明资质不差于我,怎么还在筑基后期打转?是不是又被哪个师妹迷了心窍,耽误了修行?”
宋玉哭笑不得:“师姐,我真没有……”
“没有就好。”萧妙音笑吟吟打断他,“我这次回来,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走吧,先回峰再说,让我好好看看这四十年来,咱们紫霞峰变了多少。”
“师姐,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宋玉问道。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三十岁时师姐离宗远游,如今他已年近七十,时光匆匆,过去快四十年了。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我一路向西,游历了四十八国,最后到了东域中心的圣丹仙城。正好赶上丹盟百年一度的炼丹大赛,你师姐我就在那里大显身手,力压来自上百个修真国的上万名二阶丹师,一举夺得了二阶组第四名称号!”萧妙音兴奋说道。
宋玉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师姐在修炼天赋上不算出众,但在炼丹一道上的天赋却远胜于他。
毕竟师尊当年收徒时,最看重的就是炼丹天赋。没想到师姐这些年在外面闯出了这么大的名头。
“我跟你说,那一战之后,我萧妙音的名字可是传遍了东域炼丹界。那些追着我求教的、求亲的年轻才俊,怕是真的能排满一个宗门了!”萧妙音得意扬起下巴,不过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
“尤其是一个自称天玄圣地传人的家伙,整日死缠烂打,非要我嫁给他不可。
你是没看见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好像能被他看上是我多大的荣幸似的。”
萧妙音无奈摇摇头:“害得我东躲西藏,连闭关结丹都得挑最偏僻的地方。不过也多亏了他,让我把东域那些犄角旮旯都转了个遍。”
“后来借着大赛奖励的灵药,我找了个僻静之处闭关结丹。可惜早年根基打得不够扎实,只有一门道法到了伪神通,加上雷劫那关肉身差了火候,最后只结了个假丹。”
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拍了拍宋玉的肩膀:
“不过你师姐如今可是实打实的三阶丹师了!以后你在丹药方面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别说是筑基期的丹药,就是助你结丹的灵药,师姐也给你想办法!”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反正现在有天玄圣地那个冤大头在背后追着,说不定还能借机敲他几笔珍贵的炼丹材料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紫霞峰顶。
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萧妙音轻轻叹了口气:“快四十年了,这里倒是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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