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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齐柔是不允许任何人阻挡她的富贵路的。

    她看向小项,轻声道,“公子,车子要撑不住了,坐不了两个人,这该如何是好?”

    小项下意识道,“我下来!”

    庞齐柔瞪大眼睛,反应更加强烈,望向小厮的目光更加怨毒,“你是公子,身份尊贵,要坐,也该是你坐。”

    那眼神意思很明显,公子对你这么好,识相的,赶紧下来。

    死皮赖脸,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不!我下来!”

    小项张张嘴,很想告知这家人实情,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谁料,他家公子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他说。

    小项不解。

    世子只是冷笑,从车厢里主动下来。

    这时候山火正旺盛,天灾最好处理一个人。

    看谁不爽,往山火上推一把就烧完了,死都死的痛苦。

    若是他们得知真相,知道他才是那个主子,想到之前在他面前的丑态毕露,攀附的念头落了空。

    谁知道会怎么对付他。

    他可不敢赌。

    下车就下车吧,他现在身体好多了,病发过了。

    他佝偻着身子,有些艰难的往前走。

    小项目眦欲裂。

    他恨恨的看了这群人一眼,恨得咬牙切齿,这家人怎能势利到如此地步。

    “等等我!”

    小项跳下马车,连忙上前搀扶自家公子。

    看到贵人这举动,庞家人脸色也变了。

    庞齐柔的外室娘有些后悔,低声道,“这公子也太看重这小厮了,早知道刚刚就不把他赶下来,现在好了,万一记恨上我们,可咋办呢。”

    他们还盼望着能够跟着去京城,得了田地和宅子,从此就在京城安家,再靠着贵人给儿子娶一个名门闺秀,往后的日子就舒服了。

    万一攀附没成,人家公子不愿意娶庞齐柔,反倒是把他们记恨上了,富贵不就泡汤了吗。

    依靠着姜家家产,过了十几二十年的富贵生活,这将近一年,他们过得别提多憋屈多痛苦了,还得自己干活做饭洗衣服,吃不饱穿不暖,浑身都是脏的,噩梦一般的日子。

    好不容易有一次翻身机会……死都不能放过。

    ……

    山火越来越旺了,离他们也愈发近了。

    大部队继续赶路。

    从深夜赶到凌晨,又赶路到正午,一直到傍晚才歇息片刻。

    烧火做饭。

    众人像死猪一样瘫在地上睡觉。

    横七竖八的,抱着自己的行李,恨不得这一觉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醒过来了。

    醒过来还得逃命。

    杜氏继续给大家接水。

    杏儿喝了口水缓一缓,就拖着疲惫的身体,给死气沉沉的家里人检查身体状况。

    这种强度的逃荒逃命,真的伤身体,有些人一旦躺下去,就再也醒不过了。

    先是姜窈,抱着宝儿,杏儿把了把脉,又摸了摸宝儿,点点头,“身体是好的,就是太累了。”

    又给紫晴和大石头把脉,检查他们的眼睛还聚不聚光,一家子全都检查了一遍。

    好在大家伙儿都很累,但还能坚持,身体没有大问题,脉象不虚弱。

    又休整了两个时辰,喝水,吃饭,吃肉,最后沉沉的睡去。

    杜氏这回很大方,比昨天更大方,拿出珍藏的大片肉干,一人撕了一大块,又拿了晒好的果干,一大把,让他们多吃。

    “多吃些,多吃些,两天,再有两天,咱们就能跑出去了,多吃些,多长点力气,咱们全家一起跑出去,一个都不要少。”

    紫晴哭,“奶,我想拉屎。”

    她肚子好胀,想拉屎又拉不出来,太干了,又没水喝,一坨硬硬的都堵在肚子里,难受得很。

    杜氏心疼的都泛泪,这孩子一路以来都坚强得很,主动给家里分担一些小行李,一路上手没空过,从来不哭,哪怕是脚上长血泡,又挑破,出了很多血,这么疼,她都没哭。

    看着家里这么坚强的两个小孩,当奶的跟当娘的一样,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但凡是小孩,哪有不怕的,这一路上,死人,腐臭,山火,逃命,各种残酷的景象,就连大人见了都怕。

    见紫晴哭出来了,像是把压抑了许久的恐惧与阴影都哭了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

    杜氏连忙将她抱起来,安慰,“没事没事,再喝一口水,奶带着你去拉屎。”

    拉不出屎,孩子难受,还能咋办呢,整一根小棍子把屎给手动抠出来。

    杜氏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家里这么多小孩,从儿子到孙子,都是这么带大的。

    带儿子时更惨,完全是她一个人,公婆不帮,亲戚不看,还经常被周大财毒打。

    趁着杜氏带着紫晴离开,李阿秀也跟了上前,姜窈把宝儿递给周景年,“你儿也要拉屎了,你去把。”

    这孩子不缺水喝,不怕拉不出屎,一天三道很是准时,准时得让姜窈害怕。

    她是真的害怕沾上屎尿屁,每天到点了就把宝儿给亲爹,让他去处理。

    每天的尿布消耗也让人难受,用了就扔,坚决不让杜氏知道,提前准备了一大包的尿布,但还是有些不够,好在这些只是掩护。

    空间里还有另外一大包。

    前后采购过三次,最后那次在衣服店买的十几匹,洗了很多遍,一半都做了尿布,可以直接用。

    这也是姜窈最庆幸的事儿了,不然孩子天天拉身上,没得洗没得擦,不知道该臭又脏成什么样子。

    正如前世,前世姜窈更加碰不得这些,逃荒那会儿,也是周景年一手操办宝儿的拉撒,布料没这么多,换的不勤,两天三块,已经很臭了。

    幸好,幸好有个空间宝贝,她一天能给宝儿换个四五次甚至七八次,拉了就换,换了就扔,绝不留下一点。

    宝儿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也不叫,就是在周景年接过去时,死死的抓住娘亲的一缕头发不松手。

    小手看着肉嘟嘟的很小一只,劲儿还挺大,不用力还扒拉不出来,用力又怕伤着他的手。

    见姜窈拔不出,周景年也抬手帮忙。

    “啊!”

    宝儿用力的朝着他爹叫了一声。

    好家伙,那叫一个响亮。

    顿时挨着周家休息的邻居们都看了过来。

    嫩嫩的,响亮的小声音,在如此昏暗的紧急的危险沉闷的环境中,恍若天籁。

    又如一把强有力的阳光照进了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牢中。

    气氛一下好了许多。

    肚子里填了东西,大家都躺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闭上眼睛聊天。

    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说笑,打趣,再说一些激将的话,互相鼓励着,明天继续往前走。

    从前的愁闷都往后稍稍,忘掉那些恩恩怨怨,在这紧要关头,唯一要做的就是躺着,休息,聊天。

    说起来,这种经历也是前所未有,这辈子都只有这一次了。

    何不从容面对。

    才能发现,夜里胡乱飞舞的万千萤火虫真的好美啊。

    休息完,继续往前走。

    如此两日。

    那火还在以强势的姿态熊熊燃烧,快要烧到他们屁股后面了。

    “大家伙儿再坚持坚持,马上,马上就要下山了!”

    还能说啥,往前冲。

    能跑多快跑多快。

    突然有人眼前一亮,“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条大河!一条好大的河!有水啊!”

    这话一出,赶路感到麻木的众人毫无存在感的心脏突然重重的响了一下,他们的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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