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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根烤肠引发的血腥争夺,像是一道无形的分水岭,彻底冲垮了幸存者们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尊严”的堤坝。短暂的死寂之后,留下的并非反思,而是更深的、如同瘟疫般蔓延的绝望,以及在这种绝望中滋生的、更加赤裸和不堪的欲望。苏铭,这个端坐于温暖堡垒中的“神明”,用最微不足道的施舍,便轻易导演并目睹了这一切。而他,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几乎没过几个小时,当外面的人群因为之前的争斗而精疲力尽,或蜷缩喘息,或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希望之窗”时,苏铭的身影再次清晰地出现在那透明的观测塔后。
这一次,他没有用餐,只是手里拿着一个还冒着丝丝热气的、咬了一口的肉包子。
瞬间,所有麻木的眼神再次被点燃!比上一次更加炽热,更加疯狂!
没有咒骂,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了之前的哀求。所有的语言在极致的饥饿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包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声。
苏铭依旧面无表情,重复了之前的动作。推开缝隙,随手一抛。
那白胖的、散发着面食和肉馅混合香气的包子,如同投入鱼群的饵料,再次引发了疯狂的骚动!
这一次,争夺更加惨烈。人们似乎从上次的经验中学到了“教训”,动作更加粗暴,目标更加明确。推搡、撕打、甚至有人下意识地用上了牙齿!一个中年男人刚刚将包子抓在手里,还没握紧,旁边一个身材干瘦、但眼神凶狠得像母狼一样的女人,猛地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男人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松手。那女人趁机一把夺过包子,也顾不上上面沾着的血污和男人的皮屑,像疯了一样拼命往嘴里塞,大口地咀嚼、吞咽,噎得直翻白眼也毫不停歇,仿佛慢上一秒就会被其他人从喉咙里抠出来。
她成功了。在周围无数道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中,她吞下了那个包子,然后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雪地里,捂着肚子,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极致满足和巨大痛苦的扭曲表情。
这一次,没有人再因为争夺目标消失而停手。一种莫名的狂躁和破坏欲在人群中弥漫,之前积压的怨恨、绝望和因争夺而产生的私人仇怨,在此刻彻底爆发。抢夺演变成了无差别的斗殴和泄愤,雪地上混乱一片,哭喊声、咒骂声、击打声不绝于耳。
苏铭冷冷地看着,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他关上了缝隙。
几个小时后,当外面的混乱稍稍平息,留下几具不再动弹的身体和更多奄奄一息的幸存者时,苏铭第三次出现。
这一次,他抛下的是好几瓶微微冒着热气的矿泉水(他用保温杯提前装好),以及两个已经加热完毕、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自热火锅。
“水!是水!”
“热的!是热的食物!”
人群再次沸腾了!相比于固体食物,在极寒中,温热的水和流质食物拥有着同等的、甚至更强的吸引力!
新一轮,更加疯狂的抢夺开始了。塑料水瓶被无数双手争抢,瞬间破裂,温热的水流溅射出来,引起更疯狂的舔舐和争抢;自热火锅的包装被粗暴撕开,滚烫的汤汁和食物飞溅,烫伤了不少人,却没人顾及,他们像猪猡一样扑上去,用手抓,用嘴直接去啃食那滚烫的容器边缘……
经过这接二连三的“投喂”与目睹了争夺的惨烈,一种清晰的认知,如同冰水般浇灌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咒骂、怨恨、甚至试图暴力破门,都是毫无意义的。唯一的生路,似乎只剩下一条:乞求。用尽一切办法,乞求那个堡垒主人的怜悯。
当苏铭的身影第四次出现在观测塔后,下方的人群,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一些人,如同条件反射般,挣扎着爬起来,准备进行新一轮的争夺。
但更多的人,却停了下来。
他们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如同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身影,看着堡垒内隐约可见的温暖光影和充足物资,再回想自己这非人的处境和为了些许残渣而如同野兽般厮抢的丑态,一种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屈辱和绝望,彻底压垮了他们。
“噗通!”
第一个跪下的是李教授。这位曾经温文尔雅、受人尊敬的知识分子,此刻头发花白凌乱,脸颊凹陷,眼镜早已不知丢在何处。他朝着观测塔的方向,深深地伏下了身子,额头抵在冰冷的雪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苏先生!苏贤侄!求求你!开门吧!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我懂管理,懂技术,我可以当您的仆人,为您打理一切!只求您给条活路啊!”
这一跪,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地,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男人,女人,老人……他们抛弃了所有的羞耻心,朝着苏铭的方向,如同朝拜神灵般,匍匐在地,发出各种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
“苏少爷!收留我们吧!我们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里面一定需要干杂活的吧?我力气大,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让我们进去吧,只要给口吃的,我们什么都听您的!”
这时,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憔悴但依稀能看出几分姿色的女人,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尖声叫道:“苏铭!苏铭你看我!我……我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我会伺候人!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让我进去,让我暖和一下,给我点吃的,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随便你怎么玩都可以!我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绝望的人群中炸开,也仿佛为其他人“指明”了一条新的“出路”。
立刻,连锁反应发生了。
“还有我!苏先生,我女儿!你看我女儿,她才十八岁,还是干净的!她也可以!只要您给我们母女一口吃的,我们母女俩一起伺候您!”一个中年妇女猛地将自己身边那个冻得瑟瑟发抖、眼神麻木的女孩推搡到前面,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令人作呕的笑容。
“我老婆!苏哥,我老婆长得也不错!她也愿意!只要您让我们进去,她随便您怎么样!”一个瘦高个男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急忙指着自己身边那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女人喊道。
“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洗衣服做饭都会!我也可以的!”
“我技术好,苏先生您试试就知道了!”
一时间,各种不堪入耳的叫嚷声此起彼伏。女人们,无论年纪大小,仿佛都突然找到了唯一可能被“接纳”的价值——性。她们争先恐后地“推销”着自己或是自己的女儿、妻子,将人类最隐私的尊严当作换取生存机会的筹码,赤裸裸地摊开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男人们则忙不迭地“进献”着自己的妻女,脸上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期盼的神情,仿佛在献上什么珍贵的贡品。
王太太也跪在人群中,她看着周围那些女人的疯狂,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同样面黄肌瘦的女儿和侄女,脸上剧烈地挣扎着。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猛地一拉自己的女儿和侄女,朝着观测塔的方向尖声哭喊:“小铭!小铭!你看,莉莉和倩倩!她们都还年轻,漂亮!只要你喜欢,她们都是你的!阿姨……阿姨也可以!只要你让我们进去,我们……我们三个都听你的!随便你怎么样都行啊!”
她的女儿和侄女被她拉扯着,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脸上满是屈辱和麻木的泪水,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小区广场,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场丑陋无比的、人性拍卖会的现场。曾经的身份、地位、伦理、道德,在这里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生存欲望,和最卑贱的乞求。
所有人都仰着头,用最卑微、最渴望、最谄媚的眼神,望着那个观测塔后的身影,等待着他的“裁决”。仿佛他轻轻点头,就能将他们从这地狱中解救出去。
苏铭站在观测塔内,隔着一层坚不可摧的玻璃,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这出由他亲手引导出的、尊严尽丧的众生相。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厌恶,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同在欣赏一幅……名为《绝望》的写实油画。
然后,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他什么也没做。
没有扔下食物,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只是缓缓地、彻底地,拉上了观测塔内部的合金挡板。
将外面所有的乞求、哭喊、以及那令人作呕的“奉献”,彻底隔绝。
堡垒内外,再次成为两个永不相交的世界。
一个,温暖如春,寂静无声。
一个,冰寒刺骨,哀鸿遍野。
苏铭转身,走向他的健身房,他可不傻,他明白,只要他打开门外面的人就会一拥而入,把他啃的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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