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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卖权?”刘伯温眼睛瞪得更大了。
“对!拍卖!”
叶凡打了个响指,“朝廷设定规矩,公开竞拍这雪花盐的制造和售卖资格。”
“价高者得!但是——”
他话锋一转,伸出三根手指,“想拿到这个竞拍的门票,也没那么容易。”
“得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所有参与的商户,必须经过朝廷严格审核。”
“要么是在民间有极高声望,德高望重!”
“要么是乐善好施,经常修桥铺路的大善人。”
“背景要干净,名声要好!”
“第二,就算你竞拍成功了,卖盐的价格也不能你说了算!”
“必须符合朝廷定的规矩,绝对不能哄抬物价!”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叶凡眼神变得锐利,“竞拍成功者,只能自己用这法子造盐,绝对不许把技术泄露出去!”
“谁敢泄露,就以制造私盐的重罪论处,抄家杀头!”
他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刘伯温,又抛出了最关键的经济杠杆!
“除此之外,凡是竞拍成功的商户,每年需要向朝廷缴纳五千两白银,作为这‘雪花盐制造之法’的使用权费用!”
“如果哪年不交,立刻取消资格!”
“而且,他们卖盐赚了钱,每个月还要按照盈利的比例,向朝廷缴纳赋税!”
随着叶凡一条条清晰道来,刘伯温脸上的惊骇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亮的光彩。
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条全新的路径!
这办法……
这办法简直是绝了!
既跳过了工部那群蠹虫的掣肘。
利用了民间的资本和效率来保证产量。
又能通过拍卖资格和收取使用权费、赋税,为朝廷带来持续而稳定的巨额收入!
甚至还能借此筛选、拉拢一批有声望的民间力量!
“妙啊!先生此策,简直是…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
刘伯温忍不住抚掌低呼,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抖。
但旋即,他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兴奋之色稍敛,忧心忡忡地道:“只是……先生,此策虽好,却前所未有,触及祖制。”
“陛下…朝廷诸公,能允许吗?”
“若被扣上个‘与民争利’、‘败坏盐法’的帽子,伯温恐怕……”
叶凡看着他这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近他跟前,压低声音,如同在分享一个秘密。
“刘大人,你去跟陛下说,去跟那些满脑子祖制规矩的老古董说,他们当然不会同意,肯定骂你异想天开,坏了祖宗法度。”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是,如果你去跟太子殿下说呢?”
刘伯温猛地抬头!
叶凡继续点拨:“即使殿下没有直接批准此事的权利,但如果由殿下觉得此策甚好,再去向陛下分说呢?”
“陛下对殿下如今正是寄予厚望,着力培养之时,由殿下提出此等既能解决燃眉之急,又能为国库开源的新政,陛下会如何想?”
刘伯温眼中光芒剧烈闪烁,心脏砰砰直跳。
是啊,太子!
他怎么忘了这一层!
陛下对太子的支持是毋庸置疑的,若由太子出面……
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顾虑,犹豫着开口道:“先生谋划周全,伯温佩服。”
“只是……万一,万一那些商户觉得每年五千两的使用权费,再加上按比例缴纳的赋税,负担太重,无利可图,不愿参与竞拍,又当如何?”
“届时无人响应,岂不更是尴尬?”
叶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刘大人,你太小看商人的嗅觉和胆量了!”
“他们逐利而行,如同苍蝇见血!”
“跟皇室合作,拥有独家造售新盐的资格,这是多大的招牌?多大的荣耀?”
“背后又藏着多大的利润空间?他们会算不过来这笔账?”
“放心吧,只要这口子一开,挤破头想参与的人能从秦淮河排到玄武湖!”
“绝对有的赚,他们才会抢破头!”
他看着刘伯温脸上那依旧残留的犹豫和挣扎,索性把话说到底,双手一摊,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
“反正呢,办法我就这一个。”
“你要是觉得行,就去试试。”
“要是觉得不行,怕这怕那,那我也没辙了。”
“你就回去继续跟工部那帮人磨洋工,等着陛下哪天发现新盐推行不利,治你一个办事无能之罪。”
“到时候……”
他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戏谑,“你就提前给自己准备好棺材板吧!”
“棺材板”三个字像一根冰刺,狠狠扎进刘伯温的心窝,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最坏的结果——
陛下的震怒,同僚的嘲笑,淮西勋贵的落井下石……
不能再犹豫了!
刘伯温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犹豫挣扎尽数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冠,对着叶凡,深深一揖到底,语气郑重无比!
“先生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伯温……知道该如何做了!”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伯温告辞!”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步伐虽然依旧沉重,却比来时多了几分坚定和力量。
叶凡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摇了摇头,重新拿起那本闲书,嘀咕了一句。
“这老刘,不逼他一把,他都不知道自己胆子能有多大……”
……
东宫,文华殿偏殿。
烛火通明,映照着朱标伏案疾书的身影。
他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名册和空白的奏本,眉头微蹙,神情专注而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以及一种无声的紧张感。
组建三大营,绝非易事。
尤其是从那些根深蒂固的勋贵和藩王弟弟们手中抽调精锐,无异于虎口拔牙。
他手持朱笔,在一份名单上缓缓勾勒,笔尖沉重。
“神枢营……骑兵乃重中之重。”
他低声自语,目光落在燕王朱棣和魏国公徐达的名下。
北疆常年征战,与蒙古铁骑周旋,他们麾下的骑兵无疑是经验最丰富,战力最强的。
“就从四弟和徐伯伯这里,抽调两千精锐骑卒。”
“要最好的马,最善射的兵!”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去传令的人,态度要恭敬,但旨意要明确,这是父皇和孤的定议,不容置疑。”
接着,他的笔移向了以汤和、蓝玉为首的淮西勋贵集团名单。
这些人,盘根错节!
既是朝廷柱石,也是他掌权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眼神微冷:“五军营步卒,从永昌侯麾下各部抽调三千。”
“神机营……初期不需太多熟手,从他们各部再抽调一千五百名机灵沉稳的兵士,需家世清白,与各将门关联不深者优先。”
他知道,这每一步都是在触动这些人的核心利益。
必然会引来反弹!
但…势在必行。
写罢抽调兵员的章程,他又取过另一本空白的奏本,开始起草调派工部匠师的文书。
“着工部即刻遴选精通冶炼、铸造之良匠五十人,归东宫辖制,专司火器研制打造。”
“一应物料,由东宫支应,工部不得延误!!”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沉吟片刻。
对侍立在侧的心腹太监沉声吩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传孤的令给负责此事的宦官,火器锻造之法,乃东宫最高机密,绝不可外泄!”
“所有参与的工匠,一律集中安置,严加看管,若有泄密者,夷三族!”
那宦官感受到太子话语中的寒意,浑身一凛,连忙躬身:“奴婢明白!定会交代清楚,绝不敢有丝毫差池!”
朱标点了点头,将写好的两份文书用印后,交给宦官:“速去办理。”
“是。”
宦官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殿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
朱标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千头万绪,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
另一名宦官轻步而入,低声禀报:“殿下,御史中丞刘伯温刘大人在外求见,说有紧急要事。”
刘伯温?
他此时不在工部督办新盐,跑来东宫作甚?
朱标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摆了摆手:“请他到正堂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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