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大明:忽悠朱标造反,老朱乐麻了 > 第325章 接着放炮,接着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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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府门前,已然挂起了惨白的灯笼,贴上了素色的挽联。

    往日虽不算热闹但总有人往来的府邸,此刻门庭冷落,唯有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纸钱,更添几分萧瑟凄清。

    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纸钱焚烧后特有的呛人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属于死亡与衰败的寒意。

    府内正堂,已然设起了灵堂。

    一口尚未封盖的厚重柏木棺材停放在正中,棺前摆着香案、供品,长明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故显考刘公伯温之灵位”的牌位,显得格外孤寂。

    刘伯温的长子刘琏,穿着一身粗糙的麻布孝服,头戴孝冠,脸色苍白,眼圈红肿,跪在棺侧。

    向前来吊唁的寥寥几位亲朋故旧,多是刘伯温生前清流好友或不受待见的门生,机械地还礼。

    府中仆役也皆着素服,低头忙碌或垂泪,气氛压抑悲戚。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随从的呼喝声,打破了这份死寂。

    “右相胡大人到——!”

    随着门房带着哭腔的通报,一身红袍玉带,但外罩了一件素色披风的胡惟庸,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步履沉重地走进了刘府。

    他脸上早已换上了一副沉痛无比,甚至带着几分憔悴的神情。

    眉头紧锁,眼中似乎还含着悲戚的泪光。

    刘琏见状,连忙在仆役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相迎,就要下跪行礼。

    胡惟庸抢先一步,双手虚扶,声音哽咽道:“贤侄节哀,节哀啊!万万不可多礼!”

    他紧紧握着刘琏的手臂,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那口停放在灵堂中央的棺材,以及棺内隐约可见,覆盖着白布的人形轮廓。

    “胡相……”

    刘琏声音沙哑,带着真切的悲恸,这悲恸半是演戏,半是因家族遭此大难,父亲被迫假死的真实惶恐。

    “家父……家父他……”

    “本相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胡惟庸连连叹息,用力拍了拍刘琏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惋惜与追思。

    “刘中丞乃国之栋梁,学识渊博,刚正不阿,为我大明鞠躬尽瘁,实乃百官楷模!”

    “如今骤然仙逝,实乃朝廷之大不幸,国家之大损失!”

    “本相闻讯,心如刀绞,痛惜不已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与刘伯温真是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向灵堂,在刘琏的陪同下,亲自拈起三炷香,在长明灯上点燃,然后对着刘伯温的灵位和棺材,郑重地躬身三拜,将香插入香炉。

    整个过程,礼仪周全,态度恭谨,无可指摘。

    然而,在他低头拜祭的瞬间,那双被掩盖在悲戚表情下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飞快而不着痕迹地再次扫过棺材的每一处细节——

    木料的质地,榫卯的严密,甚至棺内白布覆盖下那隐约的轮廓起伏。

    他在确认,确认这口棺材是否真的严丝合缝,确认那白布之下,是否真的有尸体。

    拜祭完毕,胡惟庸转过身,再次握住刘琏的手,语气恳切地问道:“贤侄,刘中丞……去得可还安详?”

    “是何急症,竟至如此?”

    “太医如何说?后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若有任何难处,尽管告知本相,本相定当竭力相助!”

    他问得细致,看似关怀备至,实则每一个问题都在试探,都在寻找可能存在的破绽。

    他要从刘琏的回答和表情中,判断刘伯温的死是否真的无懈可击。

    刘琏早已得到父亲严嘱和东厂之人的提点,心中虽有万般紧张,面上却只是哀恸。

    低着头,声音哽咽地回道:“多谢胡相关怀。”

    “家父…是旧疾突发,呕血不止,太医虽尽力救治,然……回天乏术。”

    “去时,还算安详。”

    “后事正依礼操办,不敢劳烦胡相。”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滴水不漏,脸上那真实的悲戚与惶恐交织,更显得无比真实。

    胡惟庸仔细观察着刘琏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似乎也渐渐消散。

    看来,刘伯温是真的死了。

    那碗汤药,果然没有白费。

    他心中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彻底落地!

    就在胡惟庸假意宽慰刘琏,准备再关心几句然后离开时,刘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不和谐,甚至堪称刺耳的喧嚣!

    先是“噼里啪啦”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响。

    紧接着,是喧天的锣鼓唢呐之声,吹奏的竟不是什么哀乐,而是《得胜令》、《将军令》一类充满欢庆激昂意味的曲调!

    更有甚者,似乎还有人在高声吆喝,夹杂着粗野的笑声!

    灵堂内的悲戚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撕得粉碎!

    刘琏和府中众人皆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愕与愤怒之色。

    胡惟庸也是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化为一种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讥诮——

    他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门房连滚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禀报。

    “少……少爷!”

    “门外……蓝将军、郑国公……还有好几位侯爷、将军来了!”

    “他们……他们带着好多人,在府外放鞭炮,奏喜乐!”

    “还……还说要……要庆贺三天!”

    话音未落,一身戎装未换,满脸横肉的蓝玉,便在一群同样趾高气扬,盔甲鲜明的淮西勋贵子弟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他们身上还带着酒气,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近乎残忍的畅快笑容。

    与这满堂素缟,悲戚的气氛形成了极其荒诞而刺目的对比!

    蓝玉一眼就看到了灵堂中的棺材和胡惟庸,他咧开大嘴,哈哈一笑,声如洪钟:“哟!胡相也在?巧了巧了!”

    “咱们哥几个听说刘老儿终于蹬腿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特意来给他送送行,热闹热闹!免得他路上寂寞!”

    他身后那些勋贵子弟也跟着哄笑起来,有人甚至对着棺材的方向指指点点,言语粗鄙不堪。

    刘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蓝玉,嘴唇哆嗦着,却因为极度的愤怒和身份悬殊,一时说不出话来。

    府中一些忠心的老仆,也红了眼睛,握紧了拳头。

    胡惟庸心中对蓝玉等人的鲁莽愚蠢暗自鄙夷,但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监国丞相的体统。

    他沉下脸,对着蓝玉喝道:“蓝将军!此乃刘中丞灵堂,岂容喧哗嬉闹!”

    “尔等速速退去,莫要惊扰逝者安宁!”

    他这话,看似在斥责蓝玉,维护刘府尊严,实则不痛不痒,甚至隐隐有种“你们闹得太过,给本相添麻烦”的意味,而非真正义愤填膺。

    蓝玉却浑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走到棺材前,探头往里瞧了瞧,自然也看到了白布下的人形,脸上笑容更盛,转头对胡惟庸道:

    “胡相,您也别假正经了!”

    “这老东西活着的时候,推行什么狗屁新政,清丈田亩,害得咱们损失了多少?”

    “如今他死了,还不许咱们高兴高兴?”

    “放点鞭炮,奏点喜乐,给他冲冲晦气,也是应该的嘛!”

    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跟来的家将们喊道:“来啊!把咱们带来的贺礼,那几坛好酒,还有那几挂万字头的鞭炮,都给本将军在刘府门口摆开来!”

    “今儿个,咱们就在这儿,好好庆贺他刘伯温归天!连庆三天!”

    “让全金陵的人都知道,这碍眼的老棺材瓤子,总算没了!”

    随着他的命令,更多的鞭炮被点燃,更响亮的锣鼓唢呐在刘府门外奏响,甚至有人开始吆五喝六地划起拳来!

    原本肃穆悲伤的刘府,顷刻间被一种荒诞、侮辱,充满恶意的喜庆氛围所包围。

    灵堂内的长明灯火苗剧烈摇晃,香烛的气味被硝烟和酒气冲淡。

    刘琏再也忍不住,悲愤地哭出声来。

    胡惟庸站在一旁,脸上维持着无奈和不赞同的神色,却并未再有更严厉的制止行动,只是微微摇头叹息,仿佛对蓝玉等人的跋扈也无可奈何。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刘府对面,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茶楼二楼。

    一个看似普通茶客的男子,正透过半开的窗户,冷冷地注视着刘府门前发生的一切。

    同时,也有人将胡惟庸的虚情假意,蓝玉等人的嚣张跋扈,刘府的悲愤无助,都清晰地传递回来。

    然后,他们迅速在一张极薄的特制小纸条上,用细如蚊足的暗码,记录下了时间、人物、言行等关键信息。

    片刻后,一只灰色的信鸽从茶楼后院悄然飞起,振翅钻入金陵城上空铅灰色的云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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