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夜色浓稠,医谷陷入沉睡。沈沫月白日里缝合伤口耗神不少,加之青石镇受惊的后遗症,此刻睡得并不安稳。梦中,慕容锋冰冷的眼神与男童胳膊上翻卷的皮肉交错闪现,最后竟化作魏霖在荒庙中那模糊而阴鸷的侧影。
就在她辗转反侧之际,一阵急促而克制的叩门声,如同冰雹般砸在医谷的寂静上。
“笃笃笃——笃笃笃——”
声音来自谷口方向,并非寻常访客的节奏,带着一种隐秘的焦灼。
沈沫月瞬间惊醒,心脏猛地悬起。她侧耳倾听,隔壁墨仁的房中已传来轻微的响动。
“阿竹,醒醒。”墨仁低沉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带着罕见的凝重。
沈沫月迅速披衣起身,推开一条门缝向外望去。月光下,墨仁与同样被惊醒的阿竹已站在院中,两人的目光都投向谷口的方向。
叩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仿佛带着血痕。
墨仁略一沉吟,对阿竹道:“你去应门,谨慎些。”随即又转向沈沫月的方向,虽未看她,却清晰地说道:“沫月,准备伤药,热水,还有我药柜最下层那个紫檀木盒。”
最下层的紫檀木盒?沈沫月心头一凛。那是师父存放最珍贵、也常用于处理极重外伤药材的地方!
她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回屋,点燃油灯,依言准备起来。手指拂过那些标注着“金疮药”、“三七粉”、“止血生肌散”的抽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
院外传来阿竹开门和低低的询问声,随即是杂乱的脚步声。很快,阿竹引着两个人踉跄闯入院内。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他几乎半背半抱着另一人。被搀扶之人浑身浴血,头无力地垂着,一件深色斗篷裹住了大半身形,看不清面容,唯有垂落的手腕苍白失血,指尖还在微微痉挛。
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了小院。
“墨先生……”那黑衣男子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与恳求,“求您……救救……”
墨仁已快步上前,示意那黑衣男子将伤者平放在院中早已备好的门板上。他掀开遮面的斗篷,借着阿竹手中灯笼的光芒,沈沫月终于看清了伤者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却因失血过多而扭曲的脸庞,剑眉紧蹙,嘴唇灰白,但即便如此,那深刻的五官轮廓,那眉宇间即使昏迷也未曾完全散去的坚毅与……一丝熟悉的凛然……
沈沫月手中的药包“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药材散落一地。
这张脸!她绝不会认错!
是慕容锋身边那名最得力的副将,名唤秦川!她曾在几次宫宴和围场狩猎时远远见过他,总是沉默而警惕地跟随在慕容锋身侧,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如此重的伤?那慕容锋呢?!
巨大的震惊让她僵立原地,手脚冰凉。
墨仁已迅速检查起秦川的伤势。他胸腹间至少有四处极深的刀伤,最险的一处离心脏仅寸许,鲜血仍在汩汩外涌。除此之外,肩胛、手臂亦有多处创伤,整个人如同从血池中捞出。
“刀伤淬毒,失血过多,伤及心脉。”墨仁声音低沉,手下动作却快如闪电,银针连刺其周身大穴,先止住最主要的出血点,“阿竹,烈酒!沫月,金疮药,三七粉,快!”
沈沫月被师父的喝声惊醒,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手忙脚乱地将药材递过去。她的手指触碰到秦川冰冷粘腻的皮肤,那浓烈的血腥味和生命急速流逝的脆弱感,让她胃部一阵翻搅。
墨仁接过药粉,毫不吝啬地洒在伤口上,又取出紫檀木盒中一枚龙眼大小、色泽乌黑的药丸,捏开秦川的下颌,塞入其舌下。
“将他抬进屋内,小心伤口。”墨仁吩咐那黑衣男子与阿竹。
几人合力将秦川抬入诊室。沈沫月跟在后面,看着师父忙碌的身影,看着那曾经在慕容锋身边威风凛凛的副将此刻奄奄一息的模样,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
是谁能将慕容锋的贴身副将伤至如此地步?是那伙灰衣人?还是……其他势力?
慕容锋他知道吗?他是否也身处险境?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莫名一紧,混杂着旧日怨怼与此刻无法理解的担忧,复杂难言。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