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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生下颌微抬,手中拐杖往地面笃笃敲了两下,满脸都是掩不住的骄傲。“都说一个徒弟半个儿,我这两个徒弟,倒全当我亲闺女待,这又有何不可!”
单说凝霜的过人天赋,再提浅醉的勤勉好学,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能遇上这样两个徒弟,是他实打实的福气。
换作旁人,就算盼破了头,也未必有这份运气!
邱阳无奈地笑了笑,看向一旁的王青山:“瞧我说什么来着?”
王青山也跟着摇头失笑:“就你道理多!”
话里带着打趣,可两人眼底的笑意却半点不假。
能再见到林海生这般自信张扬的模样,他们打心底里高兴。
林海生话锋一转,看向王青山:
“话说回来,青山你那儿子,我记得早年不是跟着你学过手艺吗?不如……”
邱阳刚想开口打圆场,王青山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他强压着情绪,勉强对着邱阳挤出个笑:“没事。”
林海生见气氛不对,也识趣地没再往下说。
看来这些年,他这老伙计的日子,也未必过得称心如意。
先前说要找乞丐收作学徒,最后自然是没找到。
还是阿福去牙行跑了一趟,带回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
时念看着三个孩子单薄的身板,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心里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她原以为自己早习惯了这古代的生存规则,可真对上孩子们怯生生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多余的同情。
她迅速压下那点情绪,转头吩咐阿福:
“先带他们去洗漱干净,让吴婶给找身合身的干净衣裳。”
至于名字。
时念起初想省事,直接叫他们十六、十七、十八。
可转念一想,这三个孩子本就是给两位乐器师父找的徒弟,按道理该让两位师父来起名才对。
可最后,三个孩子还是落了数字名,按年龄依次排了序。
林海生给出的借口很实在:“既然是丫头你买回来的人,自然该你说了算!”
直到他走远了,时念还能隐约听见他的嘀咕:
“当师父的,向来是给徒弟起表字,什么时候连取名这种事,也轮到他们来了……”
等给三个孩子备好生活用品,吴婶才犹犹豫豫地找了过来:
“阿念,那个……如今院里人越来越多,咱们后院的房间,怕是有些不够住了。”
时念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她一门心思往院里添人,压根没顾上怡红院后院还有多少空房间。
吴婶能憋到现在才说,想必是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开始后厨的人是两人一间房,后来念一他们来了,就改成了三人一间。
前些日子时念又带了十几个人回来,最后索性五个人挤一间。
女眷这边倒还勉强能接受,可汉子们那边就不太好受了。
住得最挤的一间屋,里头足足塞了八个人。
吴婶后来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大家都嫌十五脚臭,没人愿意跟他住一屋,最后十五那间房反倒只住了三个人……
起初吴婶也没太当回事,可眼看时念还在往院里添人,她才不得不找上门来。
时念噎了一下,略一思索问道:“春螺巷附近,还有闲置的院子吗?”
吴婶摇了摇头:“没了。”
自打怡红院名气起来后,春螺巷周边也跟着热闹起来。
有不少家境殷实的公子,甚至专门在这附近置了宅院,就为了能早点进怡红院占个好位置。
只不过这么做的人还不算多。
时念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又问:“那最近的院子,离这儿远吗?”
她心里清楚,吴婶既然主动来找她,肯定是早就看好了院子。
说不定连价钱都和人谈得差不多了,就等她拍板。
果然,吴婶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
“有是有,那院子我去看过,地段和格局都不错,价钱也公道。”
“只是……那院子就在花月楼隔壁。”
如今花月楼名声早就臭了,就连以前常去的嫖客都转去了别的青楼。
谁也不愿和花月楼扯上关系,更别说他们了。
时念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头。
眼下太子的态度不明不白,花月楼那边,她早因烟霞的事和范妈妈结了梁子。
要不是这段时间花月楼的流言还没散,那范妈妈怕是早找上门来了。
这时候要是凑过去租院子,只会让范妈妈觉得她是故意挑衅。
倒不是怕范妈妈报复,只是眼下怡红院正是忙的时候,她没必要平白惹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院子就先不考虑了,这事容我再想想,想好了再跟你说。”
等吴婶走后,时念立马让人叫来了阿福。
阿福手里还攥着今日要贴的热搜榜,另一只手端着碗浆糊,一见时念就问:
“念姐,您找我?”
“晚些时候去牙行问问,看看附近有没有空余的院子。”
阿福当场愣住,眼神都有些呆滞:“念姐,您还要买院子啊?”
这才短短几天,院里已经花出去三千多两银子了!
早上他还听见张珂源和何源在说账上银子的事儿呢,没想到时念又要花钱……
时念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买,是给你们租院子。”
阿福还是没反应过来:“给我们租院子?咱们现在住得不是挺好的吗?”
不等他想明白,就听时念慢悠悠补了句:“杜元介说,你每晚睡觉都不洗脚。”
阿福瞬间炸了:“污蔑!这绝对是污蔑!我明明每晚都洗脚的!”
时念“噗嗤”一声笑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阿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时念这是要给他们租院子改善住宿!
心里一阵热乎,他立马凑上去拍起了马屁:
“念姐,您也太好了吧!我这辈子就跟定念姐了!”
时念故意露出嫌弃的样子,往后挪了挪:
“可别这么说!知道的明白你是我的下属,不知道的,指不定传成什么闲话呢。”
阿福刚走没多久,杜元介就找了过来,语气里带着点幽怨:
“念姐……”
一听见他这声儿,时念莫名有点心虚,悄悄缩了缩脖子。
转过身,她勉强挤出个笑,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阿福,你给我等着!
张珂源跟在杜元介身后,先打了声招呼,才开口问道:
“听阿福说,念姐要给咱们租房子?”
时念点了点头:“你们好几个人挤一间屋,住得也不舒服,租个院子分开住也好。”
张珂源闻言,从怀里掏出账本递给时念,语气多了几分郑重:
“现在咱们账上还剩四千多两银子,不过官府一个月后就要收商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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