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穿成老鸨:我爆改怡红院 > 第102章 菊影随车远,新程伴月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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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斜时,李睿的马车已缩成官道尽头的一个黑点。

    车帘翻卷间,时念恍惚望见那支银簪在车内闪了闪,像枚被岁月擦亮的星子,坠入记忆深处。

    “念姐,侯爷怎么走了?他……”

    没为难你吧?

    阿福举着新编的菊花冠跑过来,白色菊瓣在他掌心颤动。

    “我还以为他要留下尝吴婶的手艺呢。”

    时念将花冠簪在发间,清苦的菊香漫过鼻尖。

    “侯爷有官职在身,又岂会为难我这平头百姓?”

    远处花海中,浅醉正教流芝唱曲儿,柔软的调子被秋风卷着掠过花丛,惊起群彩蝶。

    彩蝶翅尖金粉簌簌飘落,倒像是从苏婉未绣完的嫁衣上飞出来的碎光。

    李睿说,菊花是最懂隐忍的花。

    可时念总觉得,菊花哪是隐忍。

    分明是明知开不过寒霜,偏要挣出三分艳色给天地看。

    就像苏婉,像怡红院的姑娘们,像所有在苦痛里挣扎过的人。

    暮色浸透石桌时,众人正收拾行装准备回城。

    阿福忽然指着桌下惊呼:“念姐你看!”

    石缝间躺着支素银簪,簪头“婉”字小得几乎看不见,想来是李睿仓促间掉落的。

    她看着手中的簪子,忽然懂了。

    有些故事从不断线,不过是换了人手,换了场景,继续往下写罢了。

    时念将簪子插进发髻,与原主母亲的那支并排斜插。

    素银在暮色里泛着柔光,倒比头顶花冠更添暖意。

    她想,这世间除了功名利禄,还有菊与自由,同样值得奔赴。

    日头沉向西山,天际烧成一片熔金。

    海棠坞的花海被镀上暖光,连风都染上几分慵懒。

    时念望着斜阳,忽然扬声道:“今日不回城了。”

    阿福扛着空酒坛刚要上车,闻言脚下一滑,酒坛“哐当”撞在车辕上。

    “不回城?那咱们住哪儿?”

    “前面不是有个乌木镇?”

    时念望向官道尽头的袅袅炊烟。

    “吴婶说镇上的迎客来客栈还不错,还能尝到地道的荠菜馄饨,咱们也去尝尝。”

    玲珑闻言眼睛一亮:“念姐,那我们明日能去灵宝寺吗?”

    “我听人说,灵宝寺里的银杏秋日最是好看,落下来像铺了层金毯。”

    “想去咱们明日便去。”

    “刚好也去上炷香,求个平平安安。”

    乔章林走过来,打趣道:“念姐这是要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然呢?”

    时念挑眉看了他一眼。

    “总不能让戏曲和诗词把咱们所有人困死在戏台子上吧?”

    众人哄笑起来,收拾东西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大力和念七扛着炭盆往车上搬,火星溅在青石板上,烫出点点黑斑;

    吴婶用油纸包起剩下的桂花糕,嘴里还念叨着明早蒸热了配茶吃……

    时念站在花海边缘,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李睿提过的刺桐花巷。

    苏婉当年绣那些刺桐花时,是不是也盼着这样的日子。

    不必困在侯府的方寸之地,能踩着满地菊瓣,听风里的笑声?

    “念姐,走了!”

    阿福掀开车帘朝她喊,棉鞋上沾着的黄菊瓣晃悠着,像是只笨拙的蝴蝶。

    马车驶离海棠坞时,时念回头望了最后一眼。

    夕阳正吻在花海尽头,李睿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唯有石桌上的酒渍还在,晕开的痕迹恰似朵半开的菊。

    有些告别不必说破,就像有些相遇,本就是为了让未完成的故事换种方式继续。

    *

    乌木镇比想象中热闹。

    天色虽然已经暗下,但青石板路两旁的铺子却都还亮着灯。

    杂货铺幌子上的红辣椒串随风轻摇,酒肆里飘出米酒甜香。

    几个孩童举着糖画跑过,惊得檐下灯笼轻轻摇晃,将暖光泼洒在路面上。

    迎客来客栈的老板娘老远就笑着迎上来。

    “哎哟,各位客官里面请!”

    “有刚炖好的羊杂汤,撒了胡椒粉呢,要不要来一碗暖暖身子?”

    “好,麻烦老板娘了,”

    时念在靠窗的八仙桌坐下,接着道:

    “再给我们每人来碗馄饨。”

    “房间……开十五间上房,若是有挨着的最好。”

    老板娘麻利应着,转身朝后厨喊:“他爹,下馄饨!多放点虾皮!”

    客栈里食客不多,角落两个穿儒衫的书生正对着油灯争论。

    两人的指尖在书页上急促划过。

    柜台后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时不时抬头望向时念这边,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念姐,你看那书生手里的书。”

    乔章林瞥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声音淡淡:“像是上年秋闱的策论范文。”

    时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书页上的封皮已经泛黄。

    时念端起老板娘送来的粗瓷茶碗,水汽模糊了眉眼。

    “今年的秋闱还没放榜,还不知今年的考题是什么。”

    话音未落,那两个书生忽然争执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我说了水能载舟要结合河工实务!”

    白衣书生猛地拍桌,茶盏里的水溅出大半。

    “你总揪着君为舟不放,难道忘了宁家贪墨运河工款的事?”

    蓝袍书生涨红了脸,袍角扫翻了茶盏:“可圣人云‘君君臣臣’,你这是在质疑……”

    “质疑又如何?”

    白衣书生霍然起身,手背青筋暴起。

    “圣人若见河工溃堤,难道也要空谈君臣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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