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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长公主府，庭院紫藤萝开得正盛。淡紫色花穗垂在抄手游廊上，风一吹，花瓣落在晚晴的脚边，像是自她身上掉落一般。
祁昭宁趴在窗边案上，翻着从怡红院借来的《蓝星民生案例集》。
见晚晴进来，她立刻蹦起拉住她手腕：
“晚晴姐！你可算来了！我卡在泉州渔贸公平定价那页，帮我讲讲呗？”
晚晴笑着点头，坐在她身边，目光扫过书页上自己标注的“渔民成本核算细节”。
“你看这里，其实就是成本利润还有运输费用的……”
祁昭宁听得认真，不时打断问，晚晴笑着一一解释她的所有问题，完全没有任何不耐烦。
两人聊得投入，全然没有注意到廊外传来脚步声。
许兰溪穿月白绫罗衫，身后的侍女端着一盘暖茶。
她笑意温和上前：“昭宁又缠着晚晴讲民生事？你也该让晚晴姑娘歇会儿才是。”
祁昭宁吐舌，没松手：“娘，晚晴姐讲得比请来的先生清楚，还帮我改了民生策论草稿！”
许兰溪在藤椅上坐下，目光落在晚晴身上，满是欣赏：
“我听昭宁说，怡红院民生议事区台账都是你整理的？连陈立威都夸条理清晰，比顺天府文书还细致。”
晚晴起身行礼，语气谦逊：
“殿下谬赞，都是念姐教得好，还有阿福、浅醉帮忙，我只是做了分内事。”
“分内事做得如此用心，才最难得。”
许兰溪示意她坐下，斟酌着开口。
“晚晴，你与昭宁投缘，性子又沉稳端正，本宫想认你做义女，以后你便是长公主府的小姐，与昭宁姐妹相称，你意下如何？”
祁昭宁先欢呼，拉着晚晴晃：“太好了晚晴姐！以后我们是真姐妹了！”
晚晴却愣在原地，指尖绞着手里的帕子。
这些年，她从“待赎姑娘”到“独当一面的文书”，靠的从不是身份，是怡红院的尊重和自己挣的踏实。
她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多谢殿下好意，民女受宠若惊。”
“只是民女出身卑微，从前在怡红院得念姐、吴婶尊重已是万幸；”
“如今得殿下和郡主不嫌弃，常让我来府里走动，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
“至于义女之事，民女不敢奢望，怕辜负殿下心意，也怕忘了自己的根。”
许兰溪眼底没有意外，反而多了赞许，抬手按住她的肩。
“是本宫考虑不周，没顾及你的心思。”
“你这孩子，谦和却有主见，比许多人都更懂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吩咐侍女：“把东西取过来。”
侍女捧来雕缠枝纹的木盒，许兰溪打开，里面是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莹白光透过薄纱，照亮案上书页：“不愿做本宫女儿，这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夜里能照明，你在怡红院书坊整理资料，用得上。”
晚晴没再推辞，因为她知道长公主的心意是真心关怀。
她双手接木盒，恭敬道谢：
“多谢殿下，我会好好用它，以后整理民生案例、帮学子抄书，夜里不用总点油灯了。”
许兰溪笑：
“与你有益便好，以后你常来府里，陪昭宁聊天、帮本宫看民生文书，咱们不用讲虚礼。”
夕阳西下，晚晴带着木盒离开，祁昭宁送她到门口，分开之前还塞给她一盒糕点。
“晚晴姐，这是小厨房新做的，带回去给大家尝尝！”
回到怡红院，时念正在书坊整理新到的《蓝星诗词集》，见她回来笑问：
“昭宁又留你吃点心了？”
晚晴打开木盒，夜明珠的光照亮角落，把长公主的心意和拒认义女的事细细说来。
时念听完，摸了摸她的头：“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晚晴把夜明珠放在窗台，莹白光刚好照在摊开的《民生案例集》上。
她望着窗外槐树叶，心里闪过许多念头。
长公主提出那个提议的时候，她其实有些动心。
因为有了身份，她就能和念姐一样，护着怡红院的大家。
可……
她也明白，念姐这些年从不与皇家之人有过多牵扯的原因。
所以，她还是强压下来了心里的心思。
能在怡红院整理文书、帮学子抄书，和祁昭宁做姐妹、得长公主尊重，已是最好的日子。
就像时念说的，真正的体面，从不是靠身份给的，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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