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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击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像一把钝锯反复拉扯着每个人的神经。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更剧烈的嘶吼和混乱的碰撞声，那机械的“咚咚”声才戛然而止。林默贴在门缝上看了许久，确认门外空荡荡的，只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印在水泥地上，才稍稍松了手。“她……走了？”有室友颤声问。
“或者被别的东西引走了。”林默收起折叠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短短十几分钟，比他面对张涛等人的所有刁难加起来还要难熬。他知道，门后的铁皮柜只能挡住一时，一旦有更多“那种东西”聚集过来，这扇老旧的木门迟早会被撞开。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林默转过身，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室友，“食物和水最多撑三天，而且这里目标太明显，随时可能被围攻。”
“那……那我们去哪？”
“图书馆。”林默沉声道，“图书馆是学校里最坚固的建筑之一，窗户少且高，大门是厚重的防盗门。而且那里有阅览室，有桌椅，甚至有小仓库，比宿舍更适合长期坚守。”
这个提议让室友们愣住了。图书馆离四号楼有将近十分钟的路程，要穿过操场和一片开阔的林荫道，中途还可能遇到那些“东西”。
“太远了……外面太危险了！”最胖的室友连连摇头，“待在这里至少还有门……”
“待在这里是等死。”林默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刚才你们也听到了，那东西能撞开别的宿舍门。我们的门撑不了多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去找更安全的地方。”
他看向戴眼镜的室友：“你平时喜欢研究地图，学校的布局你熟，从这里到图书馆，有没有相对隐蔽的路线？”
戴眼镜的室友愣了愣，下意识地点头：“有……有一条小路，从宿舍楼后面绕过去，穿过实验楼的侧门，再沿着围墙走一段，能避开操场的开阔地，直接到图书馆的后门。那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比较隐蔽。”
“好，就走这条路。”林默当机立断，“现在准备东西，只带必需品——食物、水、武器，越多越好，但要保证能快速移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不管准备好没准备好，必须走。”
生死关头，没人再敢犹豫。室友们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把剩下的食物和水分装到背包里，有人把铁制的台灯底座拆下来当武器，有人攥紧了水果刀，戴眼镜的室友甚至把一本厚厚的《大英百科全书》塞进了背包，说“万一能砸人”。
林默检查了自己的装备：折叠刀别在腰后，背包里装着两箱矿泉水（他特意留了一箱没开封的）、三包压缩饼干、一小袋盐和糖，还有那个急救包。他又从床板下抽出一根磨尖了的钢筋——这是他之前修床时剩下的，一直没扔，此刻成了最趁手的武器。
十分钟一到，林默示意所有人靠近门口，自己则再次透过门缝观察楼道。确认安全后，他慢慢拉开插销，几人合力将铁皮柜挪开一条缝，侧身溜了出去。
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破碎的衣物和暗红色的污渍，甚至能看到一些零星的骨头碎片。几个紧闭的宿舍门被撞得变形，门内一片死寂，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死是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跟在林默身后，沿着墙根快速移动。下楼梯时，一个室友不小心踢到了滚落的矿泉水瓶，“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几乎是瞬间，楼下传来一阵“嗬嗬”的嘶吼，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正快速往上涌。
“快跑！”林默低喝一声，率先冲下楼梯。其他人也顾不上害怕，拼尽全力往下跑。
楼梯转角处，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东西”堵住了去路，它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到他们，立刻嘶吼着扑了过来。林默想也没想，握紧钢筋，侧身躲过它的扑击，反手将磨尖的一端狠狠扎进了它的后脑勺。
“噗嗤”一声，那东西动作猛地一僵，软软地倒了下去。
林默没时间多想，拔出血淋淋的钢筋，喊道：“跟上！”
几人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冲出宿舍楼后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混杂着血腥味和草木腐败的气息。宿舍楼后的小路果然偏僻，只有几棵歪脖子树和一堆废弃的建筑垃圾。
“往那边！”戴眼镜的室友指着实验楼的方向。
一行人不敢停留，猫着腰穿梭在建筑阴影里。偶尔能看到游荡的“东西”，他们都尽量绕开，实在避不开，就由林默用钢筋解决——他发现这些东西虽然力大无穷、不知疼痛，但头部似乎是弱点，只要击中后脑勺或太阳穴，就能让它们瞬间失去行动力。
穿过实验楼侧门时，他们遇到了一点麻烦。侧门被一个倒在地上的铁架卡住了，而不远处，两个“东西”正朝着这边游荡过来。
“快！搬开它！”林默低吼。几人合力去推铁架，铁架纹丝不动，反而发出“嘎吱”的声响，引来了那两个“东西”的注意，它们嘶吼着加快了速度。
“让开！”林默抽出钢筋，用尽全力插进铁架缝隙，猛地一撬。铁架被撬开一道缝隙，刚好能容一人通过。“你们先过！”
室友们一个个挤了过去，最后只剩下林默。那两个“东西”已经冲到了近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默侧身钻进缝隙，在最后一个“东西”扑过来的瞬间，猛地将铁架往回一推。
“砰”的一声，铁架再次合拢，将那个“东西”卡在了外面，它的手臂伸进来胡乱抓挠，发出愤怒的嘶吼。
林默顾不上喘息，转身追上其他人，沿着围墙一路狂奔。直到看到图书馆那熟悉的灰色建筑出现在前方，几人才稍微放慢脚步。
图书馆的后门紧闭着，门口散落着几个已经失去行动力的“东西”，看样子是有人清理过。林默示意其他人隐蔽，自己则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吗？我们是幸存者。”
里面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谁？报上名字和系别。”
“林默，计算机系大二。”林默报上信息，“我们还有四个人，都是四号楼的学生，想寻求庇护。”
又过了一会儿，门锁“咔哒”一声被拉开，一道缝隙打开，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将门打开一条足够通过的缝：“进来，快点！”
几人连忙闪身进去，门在他们身后迅速关上，重新锁好。
图书馆的后门连接着一个小仓库，里面堆满了旧书和杂物。一个穿着运动服、手里拿着棒球棍的男生正警惕地看着他们，他的额角有一道伤口，已经结痂了。
“谢谢。”林默点头道谢。
“别忙着谢，”男生撇撇嘴，“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里面的规矩多着呢。跟我来吧。”
跟着男生穿过仓库，推开一扇门，眼前的景象让林默几人愣住了。
图书馆的大厅里挤满了人，至少有几十个，大多是学生，还有几个老师。他们或坐或站，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和疲惫。大厅中央堆放着一些食物和水，旁边有几个人守着，神情严肃。
整个大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审视和戒备。
“王哥，又带回来几个。”运动服男生对着一个身材高大、剃着寸头的男生喊道。
寸头男生走了过来，他大概二十岁左右，穿着黑色T恤，手臂上有纹身，眼神凶狠，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他上下打量了林默几人，目光在林默手里的钢筋和背包上停留了片刻。
“计算机系的？”寸头男生开口，声音粗哑，“认识张涛吗？”
林默心里一沉，果然遇到了。他不动声色地说：“认识，同班同学。”
“那就好办了。”寸头男生嗤笑一声，“张少在楼上阅览室，你们过去吧。记住这里的规矩，别乱动乱拿，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运动服男生带路。
跟着男生往楼梯走时，林默注意到大厅里的人明显分成了几个小团体。靠近门口的是几个老师带着十几个学生，他们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神情严肃；角落里有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看起来像是体育生，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自成一派；还有一些零散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眼神惶恐，显然是最弱势的群体。
而寸头男生那伙人，明显是大厅里势力最大的，他们人数最多，占据着中央的物资，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畏惧。
上了二楼，阅览室的门虚掩着。运动服男生敲了敲门：“涛哥，你的同班同学来了。”
里面传来张涛不耐烦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阅览室里的景象和楼下截然不同。这里空间宽敞，光线明亮，只有十几个人，大多是以前跟在张涛身边的跟班，还有几个打扮光鲜的女生。他们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桌上放着面包、牛奶，甚至还有几瓶可乐，显然物资充足。
张涛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甩棍，看到林默几人，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哟，这不是我们的‘励志模范’吗？没想到你命还挺大，居然没死在宿舍里。”
他身边的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恶意。
林默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扫了一眼阅览室的环境。这里确实比楼下安全，窗户很高，都被从里面锁死了，门口还有两个跟班守着，手里拿着钢管。
“我们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林默平静地说。
“安全的地方？”张涛站起身，走到林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里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我这里的物资，都是兄弟们辛辛苦苦搜集来的，凭什么给你这种穷酸孤儿分一份？”
他伸手想去推林默的肩膀，被林默侧身躲开了。
张涛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现在胆子肥了？敢躲？”
“我们不需要你的物资，”林默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自己带了食物和水，只想借这个地方暂时落脚，不会打扰你们。”
“借？”张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图书馆现在是我说了算，你想借？可以啊，把你带的东西交出来，再给我磕三个头，说不定我心情好，就让你们在角落里待着。”
跟班们笑得更大声了，几个女生也掩着嘴，眼神轻蔑。
林默身后的室友们气得浑身发抖，却敢怒不敢言。戴眼镜的室友想开口说什么，被林默用眼神制止了。
林默握紧了手里的钢筋，指节泛白。他知道，和这些人硬碰硬讨不到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而不是争一时之气。
“我们的食物不多，交出来也撑不了几天。”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我们可以帮你们守夜，或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换取一个落脚的地方。”
张涛眯起眼睛，打量着林默手里的钢筋和他身上的伤痕——那是刚才一路过来搏斗留下的。他心里清楚，现在这种时候，能活着跑到图书馆的，肯定不是软柿子。而且林默成绩好，说不定还有点用。
“行啊，”张涛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想留下可以，把你那根破钢筋交上来，然后去楼下大厅待着。什么时候我用得上你们了，再叫你们上来。”
他就是故意刁难，想看林默屈服的样子。
林默看着张涛得意的嘴脸，又看了看身后惶恐不安的室友，最终缓缓松开了握紧钢筋的手。
“可以。”
他将钢筋放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张涛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滚吧，别在我眼前碍眼。”
林默没再说话，转身带着室友们走出了阅览室。
关上门的瞬间，里面传来张涛和跟班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默子，你干嘛要……”一个室友忍不住抱怨。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林默打断他，声音低沉，“楼下大厅虽然乱，但至少安全。我们先稳住脚跟，再做打算。”
他抬头看向图书馆的穹顶，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曾是他最常来的地方，安静，充满知识的气息。
而现在，这里成了末世中的避难所，却也充斥着和外面一样的危险——不仅有游荡的怪物，还有叵测的人心。
林默知道，在这个图书馆里，他们的生存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张涛那群人，注定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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