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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景视角的道宫像一幅精心晕染的水墨画,却不乏工笔的细节。

    山与海从来都是壮阔的代名词,那么矗立在无垠大海中的神山,好像天然就代表了权威与秩序。

    十层宝船可以用巨轮来形容,可停泊在神山脚下,渺小如一粒尘埃。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仰起了头,这一刻的安静,值得奉献给这座山中宫门。

    宝船靠岸,入宫的弟子全部下船,而长辈却留在船上。

    除了持有宫铃的弟子,外人无召不得入宫。

    这些放出去能让天衡大陆集体震一震的大人物,全部背手而立,复杂地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道宫学子。

    每一届入宫,都会出现耀眼的新星,搅动风云。

    属于他们的故事已经过去,新的传奇,将由这些年轻人书写。

    望舒站在岸上,与甲板上的楚岱熙对视。

    黑眸与黑眸,都带笑意,不含告别。

    望舒想,其实昨晚抽筋的模拟器在某些方面说得也不无道理。

    她确实想留在楚家,想赖在妈妈身边。

    只是她也想去宫门见识一番。

    有这种矛盾的心态,大概还是因为她不够闪耀吧。

    转身的时候,望舒翘起嘴角,轻轻挥了挥手。

    现在出发,是为了更好地回家。

    那么,妈妈,我走喽。

    -

    海上神山,本质是一方小世界。

    他们下了船,感觉自己在山脚,往上看有一山中小径,山径入口竖了一个古朴简陋的木牌坊,牌上无字。

    这看起来就是所谓的“宫门”

    清河当时还疑惑,怎么这宫门不如她想象中的恢弘气派呢。

    望舒轻轻一笑:“能在海上矗立的神山只有一处,即便不刻字,谁都知道它是道宫。”

    说简单点,就是底气太足了啊。

    直到踏上山径,望舒感到腰系的宫铃一瞬间与这方空间产生某种联系。

    道宫不设向导,宫铃自会指引去处。

    望舒与清河同时对视,清河眼神古怪地说:“去理事阁挂牌?”

    “挂什么牌?”

    望舒这个有十多年入学经验的老学子也不太清楚,咕哝着说:“大概就是叫我们登记姓名家族之类的信息吧。”

    宫铃显示,理事阁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步行去是不可能的,就连用御气术,估计都得飞好一会儿。

    望舒和清河都拿出飞行灵器,用灵器辅助会更快。

    清河的灵器就是曾经用过的金盘,这东西攻防兼备,又能御风而行,除了造型略显奇葩,别的挑不出来毛病。

    望舒说这东西竖起来像个锣……

    清河自己却很喜欢,说打架时用灵气催大,往敌人脑袋上扣,能起到造型上的压制作用。

    行吧,姐姐喜欢就好。

    望舒自己的灵器是楚岱熙在拍卖会上给她重金拍下的金蝶。

    从外形说,这灵器本质就是一对巧夺天工的精致对簪,簪头悬停金蝶,振翅欲飞。

    打架时,一蝶为攻,一蝶为守,不打架时,就作为对簪,佩在头上。昨天出席夜宴,她就簪了这对金蝶。

    至于飞行,它都是蝶了,肯定差不了。

    不过楚岱熙将它拍下的原因只有一个,太仙了。

    “此蝶风采,正与我儿相配。”

    望舒当时就笑笑,心中点评:金色装扮乘骑道具。

    此时,金蝶振翅,望舒点足踏上,配合她眉间的神光,不难理解楚岱熙口中那一个“配”字。

    踏上灵器后,后面的许妙樱和陆琪同时拿出一柄青剑。

    这是楚家给所有觉醒天赋的外姓弟子配置的奖励,一柄中级法器。

    家族学堂也会教授御剑术。

    望舒转身对他们一笑,说:“我们在前面破风,你们跟在后面,速度不会慢到哪里去。”

    便乘风而起,直入理事阁。

    背后几道凝视的目光,不值得回头,也不值得在意。

    来到理事阁内部,几人才发现,这栋建筑的大小绝不仅仅能用“阁”来形容,它少说也是个“楼”,而且还是六层以上的楼。

    里面的结构像个环形的筒楼,红檀木古朴雕花的房梁,顶部封起不露天。

    环形墙壁像格子一样整齐悬挂着一枚枚发光的玉牌,牌上写满了字。

    望舒觉得,这里面的画风有点像玄幻版藏经阁。

    理事阁阁主踩着卷轴飞下来时,就看到这儿有四个弟子傻乎乎仰头看墙上的玉牌。

    她一笑,足尖点地,卷轴自动收起,漂浮到她掌心。

    拿玉质卷头磕磕案桌,发出的声音终于让这几个傻孩子回头,笑着勾手:“把你们的宫铃拿来,我来给你们登记。”

    望舒闻声侧头,这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人。

    这是一位眼眸明亮的女性,看着她们的嘴角隐约含笑,顺着笑容的牵引,会注意她嘴角有颗天然的小痣,这构成了她妩媚慵懒的气质。

    她善于捕捉自己,衣饰也将这种特质放到最大,斜衽丝质修身长裙,裙摆绣了大片盛放的牡丹。

    滑过这些表征,望舒看到的,是她从容而笃定的姿态,脊背滑顺,天然挺直。

    并且,她腰间悬着玉珏双环。

    望舒垂眸,躬身行礼:“见过前辈。”

    葳竹心一笑,随口说:“我是理事阁管事的,你们喊我阁主即可。”

    说着伸手一勾,望舒几人腰悬的宫铃竟然自动脱落,漂浮在她的案几前。

    悬双环的阁主?

    大约也是令主那个级别的吧。

    望舒眨眨眼,以为接下来阁主会询问她们的姓名家族,结果她只是分别震响宫铃,铃中便有灵光像细线一样飞入她摊开的卷轴中。

    葳竹心随意扫了一眼,瀛洲楚氏楚望舒、楚清河。

    楚家的孩子么。

    收回目光,从案桌下面的箩筐中抓了四个玉牌,动作随意得跟抓了把米似的。

    玉牌有一定厚度,方形,边缘做了圆弧处理。

    她将卷轴上的灵光牵引到对应玉牌中,又踩着卷轴重新飞起来,将这四块玉牌挂在环形墙壁的空位。

    望舒跟随她的动作再次看向墙壁,这次明白过来,这里的每一块玉牌都代表一个弟子。

    葳竹心回来后,重新摊到她的椅子上,慵懒地舒一口气,摆摆手:“好了,挂牌成功,你们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清河实在憋不住,说:“阁主,弟子能否问下,这挂牌,是何意啊?”

    葳竹心在摇椅上稍微支起脑袋,红唇一勾,说:“就是你们可以打架的意思呀~”

    指尖随意一滑,宫铃回到望舒几人手上。

    “以血为契,可以解锁宫铃的所有功能。其实也没几个功能,就是可以下战书打架什么的。”

    “道宫弟子,每人每月可以下十份战书。战书下完,自动锁牌;挑战失败满三次,自动锁牌;迎战失败满三次,也自动锁牌。”

    “如果一月接满三十份战书,或者连胜十次,牌也会自动锁上。道宫弟子一般称这种情况为满牌。”

    每月接满三十份战书……合着这是一个月啥也不干,光打架了是吧?

    连胜十次听起来更玄。

    胜不难,但连胜,还是十次……陆琪抽抽嘴角。

    望舒本来还想问锁牌什么意思,可结合阁主的话,再看墙上一些灰了的玉牌,自己也能琢磨过来意思。

    就是……

    “阁主,为何我们几个的玉牌,也是锁着的状态?”望舒指指她们挂牌的角落,明显这些牌都呈灰暗的状态。

    葳竹心看着她,这次笑得格外灿烂。

    “因为你们刚入宫,自动锁牌免战一月啊。”

    哦,新手保护期。

    望舒点头。

    葳竹心看望舒乖巧点着脑袋,头上金蝶翅翼颤动,有种别样的晶莹可爱。见猎心喜,不免多提点了两句。

    “道宫虽然鼓励作战,可不论挑战还是迎战,都要谨慎,尤其是……掌印悬而未决的家族。”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望舒。

    掌印悬而未决……望舒的表情没有变化。

    入宫前一年,她就知道,楚家掌印权利,处于悬而未决态。

    其实本该直接收回,可楚家上代族长,也就是她的“奶奶”,亲入迷雾海,为楚家争取了一界道宫的时间。

    也就是她们这一届。

    葳竹心点了点摇椅,轻晃起来,像是随意科普了一段知识:“类似的家族,如果推举入宫,翻牌接受挑战,连输三次,道宫将会质询。”

    “质询考核未过,掌印权利收回。”

    许妙樱和陆琪面面相觑,最后的目光同时投向望舒。

    清河表情沉凝下来。望舒面不改色道:“多谢阁主提醒。”

    她早就清楚,入宫从来不是单纯愉快的“上学”

    宫内的表现,与家族利益息息相关。

    不然,之前那一船的人在席上斗来斗去,难道只是为一杯酒吗?

    既入宫门,她早已做好寸步不让的准备。

    离开理事阁,几人在外面血契了宫铃。

    这原来还是一件品质极高的灵器。道宫真是财大气粗。

    宫铃契好后,自动分配几人的住所。

    清河感受着宫铃上的信息,说:“我是,梅园七号?”

    许妙樱理了理鬓发,细声说:“我是桃园三十号”

    望舒:“松园十五号”

    陆琪:“竹园六十。”

    清河啧声:“好家伙,四个人凑不齐一个园子。”

    望舒:“天色不早,我们先去宿舍收拾东西,嗯,有事再汇合。”

    许妙樱知道望舒因何停顿。她和陆琪两人,与楚家算是某种合作关系,她们并非望舒的下属,望舒不会指派他们,他们也不必跟随望舒。

    将他们选拔、教育、推举给道宫,楚家已经完成了“业绩”

    后续,他们远离楚氏,还是想继续倚靠这颗大树,全凭自己。

    心思转了一轮,许妙樱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重重点头:“嗯。”

    陆琪挠挠头,爽朗笑道:“舒妹妹,清河姐,可别忘了我啊。”

    四人散开,望舒这次自己去了松园十五号。

    松园正如其名,以松为景,方正的格局,配青砖绿瓦白墙。

    望舒在鹅卵石小径上穿梭,左扭右拐,终于找到十五号。心说,这数字不错,正好是我的生辰。

    这是一间宽敞的带天井的四合布局院落,分前院,后院,左厢房,右厢房,天井种了一棵笔挺的青松。

    显然,这是一个“四人间”,望舒在每个房间转了一圈,脸上显露几分古怪。

    这四个房间,层次分明。

    后院,也就是主卧,房间最大,采光最好,内置有多宝阁、书架,最重要是有独立洗浴空间。

    前院,第二大,布局也不赖,缺点是靠近外面,可能稍显吵闹。

    至于左右厢房,不用说了,是个较为逼仄的长方形,采光要比前后两院差上一大截。

    并且,除了主卧,其他人都共用一间浴室。

    看完四个房间布局,望舒隐秘笑了笑,想都不想,直接踏入主卧。

    她不擅自布置,而是等人。

    等她的室友们。

    大约一个时辰,室友陆续上门,转了一圈后,显然也露出同样古怪的神色。

    其中一位装扮干练束马尾的女孩看见望舒直接坐在主卧的圆凳上,微微皱眉。她主动走了过来,其他两位姑娘见状,也跟了上来。

    “这位……”她不知望舒的名字。

    望舒抬眼,黑眸澄然,主动自报家门:“我叫楚望舒。”

    后面进来的两位面面相觑。十二掌印势力的姓氏,谁不知道。

    这么坦荡,难道是打算,以权压人?

    马尾女孩眉头皱得更紧,她正要说话,就见这位格外耀眼的楚家人翘起嘴角,明媚一笑。

    “强者为先,诸位,以实力决定房间位置如何?”

    不打肯定是不行的呀。

    入宫必争。

    这第一争争在哪里,道宫不是明晃晃地写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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