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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耳旁哭诉的声音,沈相远的脸上满是难色。不是他不帮。
五贯钱,那可是整整五两银子!
即便是放在正常年景,普通农户劳作一整年,到头来连一两银子都攒不下来。
更何况连年灾荒,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
秋收之后交了赋税,能保住本就不错了,哪还有余钱?
“老蔫啊,不是我沈相远不帮你,若是一贯两贯的,我还能砸锅卖铁凑一下。”
“可这五贯钱,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凑不出来啊......”
听到沈相远的话,王老蔫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他僵硬地转过身,全身的精气神都像是散了似的。
“相远哥,不用说了,我懂,这荒年的,谁家都不容易......”
王老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身往外走去,连背影都透着暮气。
“等下!”沈相远突然喊了一声。
王老蔫转过身来,神情略显意外,眼底的似有光亮闪烁,微弱如豆。
只见沈相远扭头,朝着牲畜棚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家里还有一匹牲口,走,今天进城把骡子卖了,说啥也得给你把地赎回来。”
王老蔫微微呆滞,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言语中千恩万谢。
“不至于,谁家还没个难处......”
沈相远扶起王老蔫,两人往牲畜棚走去。
沈砚站在一旁,一副黑人问号脸。
不是,这啥意思?
老爹要把他骡子卖了?
这么没有边界感吗?
那可是他的鬼火啊!
老登!
另一边。
沈墨坐在地上,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刚刚修补好的牲畜棚。
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顶不漏雨,墙不漏风。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骡子在里面挨寒受冻了。
见到沈相远走来,沈墨顺势站起身子。
“爹,骡棚我已经修好了,哟,老蔫叔也来了啊。”
沈相远嗯了一声,“大郎,把骡子牵出来,等下去跟你老蔫叔把骡子卖了。”
沈相远一愣。
???
不是,这骡棚刚修好,转头就要卖骡子?
这是针对骡子还是针对我呢?
你早说啊!
怎么不早说?
愣神之时。
“爹,你先慢着,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沈砚拉住老爹,生怕再晚一步老登就把他鬼火卖了。
旁边的王老蔫见状,表情微微一僵,拘谨地低下头。
沈相远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凝重了几分。
“二郎,这牲口必须卖,你老蔫叔的地要是不赎回来,来年那一家老小全都得饿死!”
沈砚点了点头,也没想着讲道理,说那是他的鬼火什么的。
这个时代,可没有前世那一套个人独立自主的思想。
在沈相远的观念里,他是家主,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
当然,儿媳妇除外。
只见沈砚看向王老蔫,笑着问道:“老蔫叔,你刚说要借多少来着?”
王老蔫的头又低了几分,“五贯钱。”
沈砚将手摊开,“巧了,正好我有。”
只见他从襟袋中拿出一块银锭,不多不少,正是五两。
上次从县城回来后,他手上还剩了十六两三钱。
五两对别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他还是拿得出的。
王老蔫站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
沈相远老脸一红,瞪着眼道:“浑小子,有钱你不早说,拿过来!”
一把抓向那块银锭。
却见沈砚动作利落地一翻手,将那银锭收了回来。
“五两银子我有,但我也没说借啊。”
沈砚皮笑肉不笑,又拿出了前身那副泼皮姿态。
沈相远一皱眉,“到底借不借?给个痛快话,别耽误你爹我进城。”
进城?
沈砚嘴角一抽。
得,还得要卖我鬼火是吧?
“借,但是得有条件。”
沈砚看向王老蔫,干脆利落地说起来。
“第一,等把田赎回来,田契得压在我这儿。”
“第二,年利两分,等连本带利还清了,田契才能还你。”
“第三,来年若还不上钱,田契继续押着,往后每年的收成要分我两成,直到把钱还清。”
说完,他一脸正色地看向王老蔫。
“叔,你若觉得合适,钱就拿走,若是不成,那就另想办法。”
“但我那鬼......我那骡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卖,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说给老爹听的。
还别说,像这种关键时候,泼皮人设就是好用。
放在一般人谁敢跟自家老子这么说话,腿不给你打折了。
但泼皮就不一样了。
一个泼皮犯起浑来,全家都得鸡犬不宁。
算了,不卖就不卖吧......
沈相远没了主意,也不再发话了。
倒是王老蔫愣了几息,紧接着便是一脸的狂喜。
押田契?
还不上就要分出去两成收成?
这算什么条件!
那田本来就要归里正了,况且现在利息还这么低。
当初他找里正借了三贯钱,年利可是五分。
五分是什么概念?
后来王老蔫去县城抓药,才知道钱庄里放款是九出十三归,实际的年利也才四分多。
区区一个里正,居然敢收五分利!
若不是王老蔫太过老实,早就去里正家闹了。
“合适!太合适了!阿砚,就按你说的来。”
王老蔫把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笑容里混着眼泪。
同样是抵押田契,里正那是把人往死路上逼,沈砚却是留着一线生机。
即便还不上钱,往后每年只需要付出两成收成,田还是他的。
这么一来,一家老小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阿砚,田契在你这里叔是一百个愿意,你放心,往后一定连本带利全都还你。”
王老蔫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这哪儿是条件,分明是沈砚在变着法儿的帮他。
不仅给了他体面,还留了盼头。
“行了,赶快去吧。”
沈砚也不废话,当着沈相远的面,将那块银锭拍在王老蔫的手上。
这一刻,王老蔫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他手中攥着那救命钱,千恩万谢,抹着眼泪走出了沈家院子。
沈相远在一旁看着,内心感慨不已,最终只是眼神复杂地长叹了一声。
倒是一旁的沈墨头颅扬起,直接将话点破了。
“砚弟,你这是想当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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