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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本该蛊人至极的桃花眸,覆上了冷意。那微微慵懒的腔调,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炸开,循环反复,快要将她的理性瓦解。
姜鹿莓指尖的衣角,仿佛在转瞬间化作烫手山芋。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倏地松开指尖,惊得身体一颤。
夜雨滂沱,巷口的冷风卷着水汽扑来。
她后退半步,冰凉的雨水砸在颈间,未及喘息。
眼前的人,她不是能招惹的善类。
姜鹿莓迟来地觉悟,今晚跟这人硬碰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刺耳的警笛声突然撕裂雨幕——
刺目的车灯猛地自巷子口处亮起,洒在还未来得及起身离去的几人身上,小巷顿时亮如白昼!
枪声与吼声同时响起:
“警察办案!都不准动!”
-
“小姐,先喝口热水,待会我同事会来给你做笔录。”
警局的等候区,短发女警递来一杯热水。
姜鹿莓接过,捧在双手中,轻抿了一小口。
氤氲热气蒸腾。
有水雾挂在她的秾长眼睫,摇摇欲坠。
周遭有路过的值班人员,不由得视线悄悄多停留了几眼,纷纷猜测,这位我见犹怜的京北小姑娘,孤身一人来到港城,究竟经历了什么。
甚至在让她联系亲朋好友时,她都只是一言不发。
落地窗外,天色依旧沉黑,看不出丝毫破晓的迹象。
倾盆的雨,掩不住维港的霓虹繁星。
不远处的教堂,零点的钟声响起,昭示着她离领证的截止日期,又进了一步。
姜鹿莓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刚才被打的人......现在情况如何?”
“噢,你是说那个林家俊?”女警沉思半晌,“好像在icu里躺着呢,刚才他的亲属已经来签过字了。”
那就是没有跟他结婚的机会了。
她垂下视野,重新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轻倚着椅背,都快习惯了周身蔓延的寒意,快要将她的意识吞没。
耳畔终于传来了审讯室大门打开的声音。
姜鹿莓艰难地睁眼,正好直直地撞进,陈遇周那双毫无温度的桃花眸里。
身处强光之下,这张过分的脸似乎更能打了。
睫毛浓密如鸦羽,在深邃的眼窝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又被金丝镜片掩盖。
鼻梁高而挺直,清晰如山峰的线条,凌厉压抑,下颌线棱角分明,带着恰到好处的冷硬感。
长廊的距离,不算太短。
她却在大老远地看见这人走出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昏沉中惊醒!
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在港剧中看过的各种警匪勾结场景。
“陈三少,林家那边已经签好了谅解书,今夜实在不好意思。”一直在门前等候着的男人,见他出来,低头哈腰地给陈遇周递上了烟。
距离太远,她对港语的熟悉度又不算高。
只听清了“陈三少”三个字。
姜鹿莓指尖瞬间冰凉。
她在京北就听过这个名字,不是财经新闻里的正派企业家,而是父亲口中,多次合作无果,性格人品烂到极致的维港合作商——
维港陈家三少,陈遇周。
陈家早年赌场发家,而后在房地产鼎盛时期全资入场,在维港乃至全球,都能算作数一数二的顶级资本集团。
近几年泡沫经济败落,陈氏这才逐渐衰败。
濒临破产之际,是陈家三少陈遇周下场接手,打了场漂亮的逆风翻盘仗。
如今的陈氏,虽不及巅峰,但也足够在市场里有一定的话语权。
所以,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小混混。
而是让人忌惮、恐惧的商业新贵。
怪不得他会留下那句“就怕你只有一条命,玩不起。”。
维港陈家三少,一般人确实玩不起。
迷蒙视线交错的刹那,陈遇周的余光,也瞥见了蜷缩在长椅上,抱着手臂微微颤抖的女孩。
惨白的顶灯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陈遇周随手接过眼前人递来的烟,状似不经意地随意问道,“她还没走?”
特助怔愣半晌,也顺着他的视线睨了眼,“她啊,还差个笔录。”
“这妹妹仔好似将您当成了黑手党呢。”
“也是可怜,大半夜的在陌生城市,连个送件干衣服的朋友都没有......”
“刚还在问林家俊那个人渣的情况,啧啧啧。”
发现他家boss没有回应的意思,他絮絮叨叨到一半,立刻噤了声,偷偷抬眼望向沉着眸的男人。
也是他多嘴了,他家三少爷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
就连这次帮着二小姐教训林家俊,也是因为这个渣男欺人太甚,骗色又骗财,手伸到了陈氏集团,boss实在忍无可忍才出手的。
陈遇周半倚在门框,破天荒地没急着点燃捻着的烟。
视线落在腕间的咬痕上,薄唇紧抿成了一道直线。
被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这不怕死的女人,似乎的确说过,跟林家俊是谈婚论嫁的程度。
啧,脾气那么大,却没什么本事。
他随手脱下外套,准备抬脚离开时,漫不经心地对着特助道:“这么关心,你去给她当特助。”
特助:.......那倒也不必。
皮鞋踩在瓷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姜鹿莓挪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抹压迫力十足的身影。
即便如此,他的存在感,依旧强到让她窒息。
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清晰感受到,那抹颀长身影逐渐向她的方向走来。
直至那股压迫感,自上向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包裹。
或许,笼罩住她全身上下的,不只有他的存在感。
姜鹿莓眸子略带惊诧地放大,早已冻僵了,被她蜷缩在胸前的双腿,此时被一阵暖意席卷。
一件还裹着雨水湿意的西服外套,被路过的男人,随手掩在她身上。
陌生的冷调香气,直直地钻入她的鼻腔。
她吸了吸鼻子,有点不自然地抬眼,视线重新落在那道快踏出门外的优越背影。
宽大的臂膀撑起单薄衬衫,黑色马甲勾勒出他的窄腰。
莫名有种专属于英伦绅士的矜贵气质。
与暴雨中的那个狠戾暴徒,似乎很难联想到一块。
“谢谢。”
姜鹿莓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浅声嘀咕。
“小姐,你好。”
艰难的、带着港语腔调的京北语,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她抬眸望去,是方才给陈遇周递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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