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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作剧得逞,她脚步轻盈,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去。陈遇周的视线,一直凝着她消失在路口。
如同窥见春日的蝴蝶,短暂的停留又飞远。
拇指指腹捻过脸颊,他轻笑一声,抬步朝黑色迈巴赫的方向走去。
车门被关上,脑袋轻倚上汽车后座,重新望向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
确认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不曾藏在眼底,他这才重新开口,问坐在傅家的李佑。
“开始查了吗?”
“是,已经弄到了。”李佑变魔术似得,又从怀里拿出了另一个文件袋。
里面放着的,正是刚才领证时,拿到的姜鹿莓的身份证复印件。
陈遇周了然,闭上了眼,准备在去公司的路上小憩半晌。
又听见李佑的声音,弱弱地响起,“三少,明天是少夫人的生日哎。”
“......”
陈遇周选择直接已读不回。
怎么,难道还要给这位根本不熟的老婆准备生日礼物吗?
他疯了不成?
-
陈遇周还不知道,他那位不太熟的老婆,在跟他say bey bey的一小时后,直接一张机票,飞回了京北。
第一时间,姜鹿莓来到了律所。
被金发碧眼的混血律师再三警示,“如果你在这两年内离婚了,这笔资产,还是会被捐给慈善机构。”
她活生生忙碌了一天的手续,直到天黑。
才得了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刚走到小区楼下,远远地能看见,家里的灯竟然是开着的。
她心头一沉,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这个时间点,喂猫的阿姨应该已经离开了才对,不应该有人。
而这套房子,是温邵峰名下的,想要找物业拿到密码,轻而易举。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
电梯门打开,她小跑着走到家门前。
输入指纹验证时,她看见,眼下的手指抖得厉害。
“哎呦,乖宝儿,你别去逗那只猫,待会染上什么细菌了。”
“邵峰你再给稍稍打个电话吧,都几点了还没回家,像什么话?”
刚走到玄关,八姨太陆霜娇嗔的抱怨声,直直地往姜鹿莓耳朵里钻。
温邵峰难得耐心,“你直接挑款式,让爱马仕那边把包送回家就是了。”
姜鹿莓的指尖蜷了蜷。
早在四年前,温陆霜用试管技术,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后,这老登,就开始看她这个一心想着外公的外姓女不顺眼了。
更甚在上个月,外公离世后,停掉了她的所有经济支持。
他们一家三口的对话,温馨又融洽。
若不是这里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姜鹿莓都要觉得,自己叨扰了别人的幸福。
“喵——”
客厅的角落,只有布偶猫听见了姜鹿莓的开门声。
是她养了好几年,名为等等的小猫。
它扑腾着挣脱了小男孩的钳制,小跑着凑到了姜鹿莓的脚边,用脸颊轻蹭着她的裙角。
姜鹿莓弯腰将它抱起,眉心抑制不住地蹙起。
等等腹部蓬松雪白的毛发,不知道被熊孩子黏上了什么黑糊糊的东西,结作一团。
只看一眼,便知道,这片的猫毛都要保不住了。
她知道等等很乖。
甚至,在被虐待时,可能还以为别人在跟它玩耍,挣扎都不会有半点挣扎......
姜鹿莓唇瓣抿成直线,敛着眸,先将布偶放回了次卧。
这才走回客厅,毫不客气地对陆霜冷声道,“稍稍是我外公替我取的小名,你没有资格这么叫。”
陆霜好不容易稍缓的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
“姜鹿莓!爸爸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对长辈说话的?”
温邵峰哪里见得了自己的娇妻受半点委屈?当即拍案而起!
“有什么事就说,我很累,该休息了。”姜鹿莓嘴上随意敷衍着温老登,实则冰冷的眼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落在一旁的小男孩身上。
他身旁放了一罐不知是糖浆,还是中药膏的粘液。
一看便是陆霜用来美容养颜的劳什子中药。
“是这样的,你陆阿姨现在不是又怀孕了吗?我找风水大师算了一下,这套房子,是最适合她养胎的......你也知道爸爸不容易......”
似是也知道自己理亏,温邵峰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
“这样,你换个房子住好不好?多少钱爸爸都给你买!”
姜鹿莓自然不会把他的这点让步,当成是父爱泛滥。
温邵峰最不缺的就是钱,能用钱摆平的事,从来都不是事。
一套房对他来说,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什么大师算命,想把她赶走就直说。
她扯了扯唇,笑得毫无情绪,“好啊,你现在给我转一千万吧,我明天就搬走。”
现在轮到陆霜不乐意了:“你年纪轻轻,住一千万的房子干嘛?!”
“不愿意也可以。”
姜鹿莓点点头,表示理解。
“正好我在这住的也挺孤独,明天,我就去陵园把外公的骨灰抱回来家来陪我,你现在坐的那个位置挺不错,摆个灵台,很适合。”
听见她的话,陆霜的脸色唰地白了——
像真的见了鬼一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姜鹿莓懒得跟她多废话,淡漠的眼神,重新落在温邵峰的脸上。
这个她叫了二十三年“父亲”的男人,甚至都没有顾虑过,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哪怕是再等两天呢。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她,跟她已故的母亲割席,当真有够可笑恶心。
温邵峰语气有点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她,“稍稍,爸爸现在所有的钱,都赌在维港的项目上了,等那边结束......”
“知道了,你们可以滚了。”
眩晕翻涌至脑海。
姜鹿莓伸手捏了捏眉心。
几乎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她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冷水,仰脖灌下。
“没礼貌的东西,乖宝我们走!”陆霜很会审时度势,见眼下占不到什么便宜,想着先把人赶出姜家再说。
牵起一旁小男孩的手,就催着温邵峰,赶紧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没曾想到,三人刚走到玄关,又被姜鹿莓出声叫住——
“等一下。”
她不耐烦地回眸。
下一秒,就见姜鹿莓远远地,将那罐黑糊糊的东西,朝她、以及小男孩倒了过来!
陆霜反应很快,即便如此,她手上的包,依旧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不少。
而她儿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黑色黏液泼了他满头,将他的头发,黏成了整整一坨!
在男孩的尖叫与哭喊声中,姜鹿莓迅速地关上了家门,并且改密码,反锁,一气呵成。
-
待姜鹿莓给等等处理好毛发上的污秽。
她给自己洗漱完毕,拖着沉重的身躯摔回了被窝。
视线所及处,窗外的夜景沉入一片死寂。
寥寥几盏灯火散落在远处,像冰冷的星子,没有一盏能为她照亮这个所谓的“家”。
脸侧的蚕丝被褥被泪痕洇湿了一小块,凉意贴在皮肤上,让她蜷缩得更紧。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远没有看起来的那样无所谓。
那些强撑起来的盔甲,在亲人刻薄的言语面前,不堪一击。
疲倦像潮水般淹没四肢百骸。
她紧闭着眼,思绪却在一片冰冷的泥沼中反复下坠。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姜鹿莓下意识地想按掉,指尖却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抹去眼角的湿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这才接通。
“......喂?”
“野兔小姐,已经十二点了,”一道低磁熟悉的男声透过听筒传来,像夜色里悄然蔓延的电流,酥酥麻麻地擦过耳膜。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是陈遇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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