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我沿着山道继续前行,脚下的石阶由粗糙转为平整,两侧的松柏也渐渐多了起来,枝叶交错,像是家族划出的无形界线。再往前几步,便是主宅范围,青砖灰瓦的屋檐在树影间若隐若现。手腕上的血纹手镯依旧温热,但那股震动已经平息,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共鸣只是错觉。可我知道不是。它在回应什么,或者……预警什么。
我没停步,穿过拱门,守门的两名护卫目光扫来,原本懒散的神情在看清我脸后骤然一紧,甚至下意识退了半步。其中一人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有意思。这才过去多久?凌云那一飞,看来传得比风还快。
我嘴角微扬,没多言,径直走向偏院。一路上偶有族人经过,眼神躲闪,窃窃私语像蚊子哼哼,听不清,也不必听清。废物翻身不算稀奇,但能当着天才的面把他拍进树里,这就有点超出常识了。
走到院门口,我抬手推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忽然察觉到什么,指尖一顿。
门缝里,一片碎瓷卡在门槛上,边缘锋利,像是被人粗暴踢进来又踩裂的。我不记得自己早上出门时打过东西。
我眯了眯眼,缓缓推开门。
屋内陈设如常,床铺整齐,桌椅未动,可空气中有一丝极淡的铁锈味,混在熏香里几乎难以察觉。那是血干了的味道。
我没点破,走进去,顺手关上门。转身时,袖口掠过桌面,碰倒了一个空茶杯。杯子滚到桌沿,悬了半秒,才“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这杯子,本来就不该在这儿。
我弯腰捡起一块碎片,指尖摩挲着断口。这力道,不是摔的,是砸的。而且方向是从内向外——有人在我屋里发过火,还急着走。
凌云?
呵,脾气还是这么一点就炸。
我将碎片丢回原处,坐到床边,从怀里摸出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起靴子。动作不急,但每一寸都带着警觉。他们查过了,没找到东西,所以留下痕迹泄愤。说明他们不知道血纹手镯的存在,至少现在还不知道。
但迟早会盯上我。
我靠在床头,闭上眼,体内源质缓缓流转。《噬源基础诀》运行一周天,经脉通畅,毫无滞涩。这具身体虽曾是废物,如今却被我硬生生拔出一条新路。
可这条路,注定不会太平。
---
凌云的书房,烛火跳了三下。
他坐在案前,左手捏着一只茶杯,右手握拳,指节泛白。地上全是瓷器碎片,茶水混着茶叶淌了一地,像泼翻的心绪。
“废物……废物居然能伤我的剑?”他低声自语,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点光,根本不是源术!是宝物!一定是断魂崖底的东西被他得了!”
他猛地将手中茶杯砸向墙壁,碎瓷四溅。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家仆战战兢兢探头:“二少爷,您……要换茶吗?”
“滚!”他怒吼,“全都给我滚出去!没有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门“砰”地关上。
凌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盯着墙上那道裂痕,眼神逐渐阴沉下来。
他知道,这一战传出去,他在年轻一代中的威信已经动摇。那些原本巴结他的族人,现在只会看热闹。更糟的是,长老们会不会因此质疑他的能力?毕竟,一个废物都能把他逼到用兵器拼命,那他所谓的“天才”,又算什么?
不行。必须除掉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查凌霄三日行踪,重点排查断魂崖、禁书阁、外门密道。”
写完,他吹干墨迹,折好纸条塞进信筒,正要唤人,窗外忽然响起轻微的“嗒”声。
他猛地抬头。
一道黑影贴着窗棂落下,无声无息。下一瞬,那人已站在房中,全身裹在黑袍里,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得像井水。
“大长老有令。”黑衣人声音压得极低,“若此人再展露异常,便永除后患,不留痕迹。”
凌云瞳孔一缩,握笔的手微微发抖。
“……大长老亲自下的令?”
“是。”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声低哑:“正好。明日演武台考核,所有旁支子弟都要上场。我会让他‘失足’坠台,摔断脊骨,当场毙命。谁也不会怀疑。”
黑衣人点头:“我会安排暗卫在台下接应,确保无人施救。”
“不必。”凌云冷笑,“我要所有人亲眼看着他死。让那些曾经嘲笑他的人,也看看什么叫‘废物’的下场。”
黑衣人顿了顿:“你确定?若出意外……”
“不会。”凌云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把短刃,轻轻摩挲刀锋,“他能接我一拳,能炸我一剑,但他终究只是刚突破的源感境初期。而我,已是源感境后期,差一步就能入灵蕴。”
他眼中寒光一闪:“演武台边缘没有护栏,三十丈高,只要我在对战时稍微‘用力过猛’,把他推出去——那就是意外,不是谋杀。”
黑衣人不再多言,抱拳退后两步,身形一晃,翻窗而去,如同从未出现。
凌云站在原地,手中短刃映着烛光,冷冷发亮。
他慢慢走到书案前,从抽屉取出一枚玉符,通体漆黑,表面刻着细密符文。这是家族用于标记对手位置的追踪符,每人仅有一枚,平日不得滥用。
他指尖用力,将玉符捏紧,指腹摩挲着符面。
“凌霄……你以为赢了?”他低声喃喃,“明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碾压。”
---
夜更深了。
我的偏院里,灯早已熄灭。
我盘坐在床上,双手交叠于膝上,源质在体内循环不息。血纹手镯贴在腕间,温度忽高忽低,像是在呼吸。
外面风不大,但窗纸被吹得微微鼓动,发出轻响。
我睁开眼,盯着那扇窗。
方才,我分明感觉到一股窥视感,像针尖扎在后颈。可当我运转感知,四周却毫无异样。
是错觉?
我不信。
我缓缓抬起左手,轻轻抚过手镯表面。血纹微动,仿佛有生命般滑过皮肤。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院墙之外。
我没有动。
片刻后,那脚步声又退了回去,消失在夜色中。
我低头,看着手镯。
它刚刚,颤了一下。
不是温度变化,也不是内部空间的波动——是预警。
有人来过,带着敌意。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闭眼。
明日演武台考核,我本不想参加。可现在看来,不去,反而显得心虚。
那就去吧。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意外”,什么叫“碾压”。
我嘴角微扬,手指在床沿轻轻敲了两下。
像在数着,还有多久天亮。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