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许你爱我 > 第十六章我找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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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卷得顾怆身上那件蓝色外套猎猎作响。他坐在仔仔家别墅的汉白玉阶梯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掌心那串贝壳手链——链扣处还留着仔仔戴过的温度,可手链的主人,已经消失了二十三天。

    七点刚过,别墅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顾怆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起的光,在看到戚染的那一刻,又迅速暗了下去。他站起身,嘴唇动了动,还没等他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石阶上,碎成一小片湿痕。

    “顾怆,”戚染提着保温桶走过来,看到他红肿的眼睛,声音软得像要化了,“天这么冷,怎么还坐在这儿?跟我进去吧,里面有暖气,我给你炖了排骨汤。”

    顾怆却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我不进去,阿姨,我没脸进去。以前仔仔总拉着我,说要带我参观他的房间,说要给我看他收藏的模型,我总说‘下次吧’,现在……我连进他家门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阶梯上。膝盖磕在石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他像没感觉到疼一样,只是仰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戚染:“阿姨,我求您了,您告诉我仔仔在哪儿好不好?他是不是还在怨我?怨我以前忽略他,怨我没好好跟他说话,怨我没留住他?”

    戚染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赶紧蹲下来,想拉顾怆起来:“顾怆,你快起来!仔仔没有怨你,他从来都没怨过你!”

    “他就是怨我!”顾怆固执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不然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连个消息都没有?阿姨,您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去找他,我给他道歉,我天天跟他说对不起,直到他原谅我为止!就算他打我、骂我,我都认,我只求他别不见我……”

    他说着,突然往前挪了挪,额头抵在戚染的手背上,声音里满是绝望的恳求:“妈,求您成全我们,求您让仔仔回来好不好?我知道我没资格叫您妈,可仔仔以前总说,等我们考上大学,就一起喊您妈……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求能再见到他,只求他能原谅我。”

    “妈”这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戚染心上。她想起仔仔离开那天,抱着她的胳膊哭到发抖,说“妈,我舍不得顾怆,可我不能耽误他”。她怎么能告诉顾怆,仔仔不是怨他,而是太在乎他,才宁愿自己偷偷难过,也不愿耽误他的未来?

    戚染擦了擦眼泪,把保温桶递到顾怆面前:“先把汤喝了,顾怆。仔仔要是知道你这样折腾自己,会心疼的。他从来都没怨过你,真的,他只跟我说过,希望你能好好的,希望你离开他之后,能过得更好。”

    “过得更好?”顾怆愣了一下,眼泪还挂在脸上,“没有他,我怎么过得更好?阿姨,您骗人,仔仔就是怨我,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说?”

    他把保温桶推了回去,摇着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坐回阶梯上。“我不喝,”他声音沙哑,“我就在这儿等他,等他回来告诉我,他没有怨我,等他回来跟我一起考大学,一起看海。”

    戚染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无奈。她把保温桶放在阶梯上,说:“汤我放这儿了,你想喝的时候就热一热。天晚了会更冷,别在这儿待太久。”

    说完,戚染转身回了别墅。铁门关上的瞬间,顾怆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哭了起来。他看着保温桶里冒着的热气,想起仔仔以前总在冬天给他带热牛奶,说“喝了暖和”。现在热汤就在眼前,可那个给他带热牛奶的人,却不知道在哪里。

    八点的钟声在远处响起,顾怆知道,今天又等不到仔仔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眼睛依旧红肿,却还是固执地看了一眼别墅的铁门。

    “仔仔,”他对着空荡的街道,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知道你没有怨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要过得更好,我只要你回来,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却没有任何回应。顾怆握紧了手里的贝壳手链,一步一步,慢慢往家走。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孤零零地落在地上,像一道永远填不满的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只知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因为他还在期待着,那个温温柔柔的男孩,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笑着对他说“顾怆,我回来了,我没有怨你”。

    顾怆抱着仔仔的蓝色卫衣,手里提着那桶没怎么动的排骨汤,一步步往家走。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凉,风灌进衣领里,却没让他觉得冷——卫衣上还留着戚染家里的暖气味,混着仔仔以前常用的柠檬洗衣液香,像有个人轻轻贴着他的胳膊,陪他走这条空荡荡的路。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轻,好像怕惊扰了什么。路过以前和仔仔一起买过薄荷糖的小卖部时,他停了下来。小卖部的灯还亮着,玻璃柜里的薄荷糖排得整整齐齐,绿色的包装纸在灯光下泛着熟悉的光。他想起以前仔仔总在这里买两盒薄荷糖,一盒塞进他口袋,一盒自己揣着,说“上课困了就吃一颗,别被老师发现”。

    顾怆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进去。他口袋里还装着那串贝壳手链,指尖摩挲着贝壳的纹路,像在跟仔仔说“今天我没买糖,等你回来,我们一起买”。

    走到家楼下时,他才发现手里的保温桶还热着。桶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让他想起以前仔仔给他带热牛奶时,也是这样把杯子揣在怀里,怕牛奶凉了。他低头看着保温桶,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仔仔的心意,他以前总忽略,现在才明白,那些藏在热牛奶、热汤里的温柔,是多么珍贵。

    他轻轻推开家门,客厅里一片漆黑。父母还在生气,自从他退学说要等仔仔后,家里就很少有欢声笑语了。他没开客厅的灯,借着阳台透进来的月光,慢慢走到自己的小房间。

    房间里还保持着以前的样子,书桌上摆着仔仔留下的笔记本、那盆向日葵,还有装满信纸船的铁盒。顾怆把仔仔的卫衣叠好,放在枕头边,又把保温桶里的排骨汤倒进碗里,放在书桌角——他想留着,等明天早上热一热再喝,好像这样,就能离仔仔更近一点。

    他蹲在向日葵花盆前,看着幼苗又长出了一片新叶。他拿起手机,打开“给仔仔的向日葵日记”文件夹,对着新叶拍了张照片,配了一行字:“仔仔,今天向日葵又长了一点,阿姨给我炖了排骨汤,还把你的卫衣给我了。我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它?”

    发完照片,他翻开仔仔的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看。看到最后一页那两个站在香樟树下的小人时,他用指尖轻轻描过仔仔的字迹,眼泪滴在纸页上,晕开了淡淡的墨痕。

    “仔仔,”他对着笔记本轻声说,“阿姨说你走的时候哭了,说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我每天都在你家楼下等你,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怕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你是不是也在想我?是不是也在等一个机会回来见我?”

    他把笔记本抱在怀里,躺在床上,闻着枕头边卫衣上的味道,好像仔仔就躺在他身边,轻轻跟他说“顾怆,晚安”。可等他睁开眼,房间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只有窗外的月光,静静地照在书桌上,照亮了那碗没喝完的排骨汤,照亮了那盆向日葵,也照亮了他满是思念的心。

    夜深了,顾怆还是没睡着。他拿起手机,对着天花板拍了张照片,又打开“给仔仔的向日葵日记”,写下:“仔仔,今天我又没等到你,可我还是会等。明天早上我还要去你家楼下,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向日葵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放下手机,他把仔仔的卫衣拉过来,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易碎的梦。他知道,明天可能还是等不到仔仔,后天也可能等不到,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和仔仔约定过,因为他还在期待着,那个穿着白色T恤、笑着喊他“顾怆”的男孩,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说“我回来了,我好想你”。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顾怆的脸上,他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在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相信,仔仔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顾怆抱着仔仔的卫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卫衣上的柠檬香混着淡淡的暖意,像仔仔以前靠在他肩膀上的温度,可一伸手,却只有空荡荡的空气。他把脸埋进卫衣里,眼泪无声地打湿了布料,和仔仔以前落下的汗渍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以前仔仔总爱抱着他的枕头说话,说“顾怆,今天老师又夸我笔记记得好啦”“顾怆,明天我们去买草莓味的棒棒糖好不好”。那时候他总觉得仔仔幼稚,现在却学着仔仔的样子,对着枕头轻声说:“仔仔,今天阿姨把你的卫衣给我了,还炖了排骨汤,我不爱吃葱,阿姨都记得。”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没有回应的对话,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空落落的疼。他坐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那盒装满信纸船的铁盒,把里面的信纸船一个个倒出来,摊在桌面上。

    每一张信纸上,都写着他想对仔仔说的话:“今天数学模拟考,我又错了那道你教过我的题”“琴屿路的海今天很蓝,我替你看了”“向日葵长新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他拿起一张信纸,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突然发现有一张信纸的角落,沾着一点小小的墨痕——和仔仔以前总在草稿纸上留下的墨痕一模一样。

    “仔仔,你看,”他对着信纸轻声说,“我写的字,是不是越来越像你了?你以前总说我字写得丑,说要教我练字,可你还没教我,就走了。”

    他把信纸折回小船的样子,放进铁盒里,又拿起仔仔的笔记本,翻到画着两个小人的那一页。他学着仔仔的笔迹,在旁边画了一颗小小的星星,旁边写着:“仔仔,我今天又去你家楼下等你了,还是没等到你。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等你回来,等你跟我一起画星星。”

    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书桌上,照亮了那碗没喝完的排骨汤。顾怆想起仔仔以前总说“汤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他赶紧拿起碗,走到厨房,把汤倒进锅里加热。

    炉火“滋滋”地响着,锅里的汤冒着热气,顾怆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汤在锅里翻滚,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想起以前仔仔在他家厨房,也是这样站在炉火旁,给他熬排骨汤,说“顾怆,你站远一点,别被油溅到了”。那时候他总嫌仔仔啰嗦,现在却想再听一次他的啰嗦,再看一次他站在炉火旁的样子。

    汤热好了,顾怆盛了一碗,坐在餐桌前,慢慢喝着。汤还是很鲜,却少了一点仔仔熬的味道——少了一点仔仔偷偷加的、他不知道是什么的调料,少了一点仔仔站在旁边看着他喝的期待,少了一点两个人一起喝汤的热闹。

    喝完汤,他把碗洗干净,放回橱柜里——放在仔仔以前用的那个小鸭子杯子旁边。他看着杯子,突然想起仔仔以前总用这个杯子喝水,说“这个杯子跟你一样,呆呆的”。他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嘴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杯子里没有仔仔递过来的温度,没有仔仔笑着说“慢点喝,别烫着”的声音。

    回到房间,顾怆把仔仔的卫衣重新叠好,放在枕头边,又把那串贝壳手链戴在手腕上。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仔仔,”他对着天花板,轻声说,“晚安。以前你总跟我说晚安,现在我跟你说,你能听到吗?你是不是也在跟我说晚安?”

    没有回应,只有房间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像在数着他等过的日子。顾怆闭上眼睛,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他知道,明天早上六点半,他还是会准时出现在仔仔家的阶梯上,还是会抱着一丝希望,等那个温温柔柔的男孩回来。

    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仔仔会出现在他面前,笑着对他说“顾怆,我回来了,晚安”

    后半夜,顾怆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他又回到了高三五班的教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仔仔就坐在他旁边,穿着那件蓝色的卫衣,手里拿着一支笔,正低头帮他整理错题。

    “顾怆,你看这道题,”仔仔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对他说,“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解题方法,你怎么又忘了?”

    顾怆赶紧凑过去,想说“我没忘,就是有点紧张”,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看着仔仔的笑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他太想仔仔了,想了这么久,终于在梦里见到了。

    “仔仔,”他伸手想去抱仔仔,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仔仔的身体,什么都没碰到。仔仔的笑脸突然变得模糊,像被风吹散的雾,慢慢消失在他眼前。

    “仔仔!你别走!”顾怆大喊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咚咚”地跳着,像要跳出胸口。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顾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重逢,只是一场梦。

    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抱着枕头,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梦里仔仔的笑脸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可现实中,他却连仔仔的影子都找不到。这种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比任何疼痛都更让他难受。

    顾怆慢慢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书桌上的物品——仔仔的笔记本、那盆向日葵、装满信纸船的铁盒,还有放在枕头边的蓝色卫衣。

    他拿起卫衣,抱在怀里,又把那串贝壳手链戴在手腕上,走到阳台。夜风吹过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思念。他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想起以前仔仔总说“顾怆,等我们考上大学,就一起在晚上逛一次街,看看城市的夜景”,现在城市的夜景还在,可那个想一起看夜景的人,却不在了。

    “仔仔,”他对着夜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刚才梦到你了,你还是以前的样子,笑着跟我说话,帮我整理错题。我好想让那个梦一直做下去,好想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再见到你。”

    他想起梦里仔仔帮他整理错题的样子,又想起现实中仔仔留下的笔记本,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回到房间,翻开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看,仿佛这样就能离仔仔更近一点。

    看到某一页,他发现仔仔在一道数学题的旁边,写着“顾怆,这道题你要是再错,我就罚你给我买十颗草莓味的棒棒糖”。顾怆看着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多希望仔仔能真的罚他,多希望能

    清晨的风还带着夜的凉意,顾怆背着书包走在去仔仔家的路上。书包里装着仔仔的蓝色卫衣,口袋里揣着那盒薄荷糖,手腕上的贝壳手链随着脚步轻轻响,像在跟他一起数着路上的石板砖——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朝着那个熟悉的方向,每一步都带着一点微弱的期待。

    路过街角那家早餐店时,他停了下来。以前仔仔总在这里买两个肉包,一个给自己,一个给顾怆,说“这家的肉包最好吃,你快尝尝”。顾怆看着店里冒着热气的蒸笼,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他走进去,也买了两个肉包,付完钱才发现,自己忘了说“不要葱”——仔仔以前总记得帮他说,现在没人记得了。

    他拿着肉包,慢慢往前走。肉包还热着,烫得他指尖发麻,可他舍不得放手——这是他和仔仔以前常吃的早餐,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吃了。他咬了一口肉包,葱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有点冲,却让他想起仔仔以前帮他挑葱的样子,仔仔的指尖很细,挑葱的时候很认真,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仔仔,”他对着手里的肉包轻声说,“你看,我买了我们以前常吃的肉包,就是忘了说不要葱,有点难吃。你要是在,肯定会帮我挑掉的,对不对?”

    走到仔仔家别墅附近时,他远远就看到了那级汉白玉阶梯。阶梯还是以前的样子,冰冷、干净,却空无一人。顾怆的心脏猛地一沉,期待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可他还是加快了脚步——他怕自己来晚了,怕错过仔仔可能出现的瞬间。

    他走到阶梯前,把剩下的一个肉包放在最下面一级——那是仔仔以前常坐的位置,他想留给仔仔,万一仔仔回来了,能吃到热乎的肉包。他自己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拿出口袋里的薄荷糖,拆开一颗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没让他清醒,反而让眼泪更汹涌了。

    他想起以前,他和仔仔总坐在这级阶梯上吃早餐,仔仔吃着肉包,他吃着薄荷糖,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暖的。仔仔会跟他说学校里的事,说他新画的画,说他想考的大学,他会认真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又快乐,现在想起来,却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七点整,别墅的铁门“咔嗒”一声开了。顾怆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手里的薄荷糖掉在地上,他却顾不上捡——他以为是仔仔回来了,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连呼吸都忘了。

    可出来的还是戚染。戚染看到他,眼里满是心疼,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牛奶:“顾怆,早上冷,喝点热牛奶暖暖身子。你看你,眼睛又红了,是不是又哭了?”

    顾怆接过热牛奶,手指碰到杯子的瞬间,眼泪掉了下来。牛奶还是热的,和仔仔以前递给他的一样,可他知道,这不是仔仔递的,仔仔不会再递给他热牛奶了。

    “阿姨,”他哽咽着,“仔仔今天……还是不会回来吗?”

    戚染的脚步顿了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顾怆,再等等,好不好?仔仔他……他会回来的,他不会让你一直等下去的。”

    顾怆点了点头,却知道,戚染是在安慰他。他抱着热牛奶,重新坐在阶梯上,看着别墅的铁门,心里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不知道这样的等待有没有意义,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他怕自己一放弃,仔仔就回来了,怕自己错过和仔仔重逢的机会。

    他把热牛奶放在旁边的石阶上,又拿出仔仔的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看着那两个站在香樟树下的小人。他用指尖轻轻描过仔仔的字迹,轻声说:“仔仔,我又来等你了。今天我买了我们以前常吃的肉包,还买了薄荷糖,你要是回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我还想跟你一起上学,一起整理错题,一起考大学,一起看海……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想跟你一起做,你快回来好不好?”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清晨的凉意,却没有任何回应。顾怆知道,今天又等不到仔仔了,可他还是会坐在这里,等到八点,等到太阳升高,等到希望彻底破灭——他就是这么固执,固执地守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实现的约定,固执地等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他拿起那杯热牛奶,慢慢喝着。牛奶还是热的,暖了他的手,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他知道,明天早上,他还是会来这里,还是会买两个肉包,还是会拆开一颗薄荷糖,还是会等仔仔回来——因为他爱仔仔,爱到愿意用自己的青春,去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顾怆坐在阶梯上,目光又一次落在二楼的窗台——那盆他和仔仔一起种下的向日葵,竟然开花了。明黄色的花瓣朝着太阳的方向舒展,像仔仔以前总画在草稿纸上的小太阳,亮得晃眼,却也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猛地站起来,手指紧紧抓着栏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想喊,想告诉仔仔“我们的向日葵开花了”,可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仔仔不在,没人跟他一起看花开,没人会笑着说“顾怆,你看它是不是比我画的还好看”,这份期待了很久的喜悦,最终还是变成了独自一人的失落。

    “仔仔,你看啊,”他对着窗台,声音哽咽,“我们的向日葵开花了,开得好漂亮。你不是说,等它开花了,我们就去琴屿路看海吗?你怎么还不回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风卷着花瓣的香气吹过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像仔仔以前轻轻碰他的指尖。他想起去年和仔仔一起种向日葵的那天,仔仔蹲在花盆前,小心翼翼地把种子埋进土里,说“顾怆,我们要一起好好照顾它,等它开花了,就代表我们的愿望会实现”。那时候他笑着说“幼稚”,现在才知道,仔仔的愿望,是想和他一起走到未来。

    就在这时,别墅的铁门开了。顾怆的心脏猛地一跳,以为是仔仔回来了,可看到戚染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盒子时,他的肩膀又垮了下去。

    “顾怆,”戚染走过来,把盒子递给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这是仔仔走之前藏在衣柜最里面的,我昨天整理房间才发现。他说……他说要是你还在等他,就把这个给你。”

    顾怆颤抖着接过盒子,指尖碰到盒面时,眼泪掉在了上面。盒子是蓝色的,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是仔仔的字迹:“顾怆,要是你看到这个盒子,说明你还在等我。对不起,我不能陪你高考,不能陪你看向日葵开花,不能陪你去看海了。但我会在很远的地方,祝你每天都开心,祝你考上喜欢的大学,祝你……忘了我,过得更好。”

    便利贴的边角被反复摩挲过,留下了淡淡的痕迹,顾怆能想象到仔仔写这些话时,一定哭了很久。他打开盒子,里面装着满满的回忆——他送给仔仔的第一支笔、他们一起拍的合照、仔仔帮他整理的错题本、还有一颗用红线系着的贝壳,是那串贝壳手链上掉下来的那一颗。

    “仔仔,”顾怆抱着盒子,坐在阶梯上,哭得像个孩子,“你明明这么想我,为什么不回来?你说让我忘了你,我怎么能忘了你?你是我同桌,是帮我整理错题的人,是给我带糖的人,是跟我一起种向日葵的人……我怎么能忘了你?”

    戚染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也掉了下来:“顾怆,仔仔也是没办法。他爸爸工作调动,必须要走,他怕耽误你高考,才故意不告诉你的。他走的那天,抱着这个盒子哭了一路,说‘妈,我好舍不得顾怆’。”

    顾怆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他拿起盒子里的合照,照片上的他和仔仔坐在琴屿路的礁石上,笑得很开心。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像那天的日子一样。

    “阿姨,”他哽咽着,“仔仔现在在哪?我能不能去找他?我不要忘了他,我要跟他一起看向日葵开花,一起去看海,一起考大学……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回来。”

    戚染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奈:“顾怆,仔仔不让我告诉你他的地址,他说他想让你好好生活。他还说,要是你看到向日葵开花了,就替他多拍几张照片,等以后有机会,再拿给他看。”

    顾怆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对着窗台上的向日葵,一张接一张地拍。他要把花开的样子都拍下来,存进“给仔仔的向日葵日记”里,等仔仔回来,一张一张地给他看。

    八点的钟声响起,顾怆知道,今天又等不到仔仔了。他抱着盒子,慢慢站起来,往家的方向走。风卷着他的衣角,盒子里的贝壳轻轻响,像仔仔在跟他说话。

    “仔仔,”他对着空荡的街道,轻声说,“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向日葵,会替你多拍几张照片,会替你去看海,会替你……好好生活。但我不会忘了你,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等我们一起完成那些没完成的约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风里。可他知道,仔仔一定能听到,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思念——因为他们的向日葵开了,他们的约定还在,他们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写到后面越想哭写“向日葵开花”这个场景时,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很久,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写是真的没有勇气在写下去。因为这盆向日葵,从来都不只是一盆花——它是顾怆和仔仔埋在土里的约定,是仔仔离开时不敢带走的牵挂,是顾怆守在阶梯上日复一日的念想。当明黄色的花瓣终于朝着太阳舒展时,我知道,这个故事里最温柔也最残忍的时刻,终于来了。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要让向日葵在顾怆独自等待时开花?或许是因为青春里的遗憾,总带着这样的“错位感”——你期待了很久的美好,偏偏在最孤独的时候降临;你想分享的人,偏偏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顾怆站在阶梯下,看着窗台上盛开的向日葵,想喊却喊不出声的瞬间,像极了我们每个人青春里都有过的时刻:某件事、某个人,明明是两个人的约定,最后却只能一个人完成,连喜悦都裹着一层化不开的难过。

    仔仔藏在衣柜里的那个蓝色盒子,是我刻意埋下的“温柔伏笔”。我不想让仔仔的离开变成“不告而别”,也不想让顾怆的等待变成“单向奔赴”。那个盒子里装的,不只是笔、合照和错题本,更是仔仔没说出口的话:“我不是不想见你,是怕我的留恋耽误你;我不是不爱你,是爱到宁愿自己偷偷哭,也想让你好好走下去。”这种“爱到深处是成全”的细腻,是青春里最让人心疼的地方——我们总以为爱就是要在一起,却忘了有些爱,是明明舍不得,却还是要推开对方。

    写戚染递出盒子的那段时,我反复修改了很多次。我不想让她说出“仔仔的地址”,也不想让故事走向“轻易重逢”的结局。因为现实里,很多分别就是这样:没有轰轰烈烈的告别,没有清晰明确的归期,只有一个藏起来的信物,一句“他希望你好好的”,就把两个人的青春,隔在了两个世界。顾怆抱着盒子哭的瞬间,他哭的不只是“见不到仔仔”,更是哭“原来你也这么想我,却还是要离开我”,哭“我们的约定,怎么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事”。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让顾怆和仔仔在向日葵开花时重逢?其实我也想过,让仔仔突然出现在别墅门口,笑着对顾怆说“我回来了”。可我知道,那样的结局,会辜负顾怆在阶梯上的二十多个日夜,也会辜负仔仔藏起盒子时的隐忍。青春里的很多相遇和别离,本就没有“圆满”的答案,有些思念,注定要留在等待里;有些约定,注定要变成回忆里的光。就像那盆向日葵,它开得再好看,也换不回两个人一起种下它的那个下午,但它会永远提醒顾怆,曾经有个叫仔仔的男孩,把他放在了心上。

    我很心疼顾怆,也很心疼仔仔。心疼顾怆用退学、用等待,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心疼仔仔用离开、用隐瞒,去成全一个他以为的“更好的未来”。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却因为年少的笨拙和现实的无奈,把爱变成了遗憾。可正是这份遗憾,让他们的故事变得更真实——我们每个人的青春里,不都有过这样的时刻吗?因为太在意,所以不敢说;因为太爱,所以选择放手。

    最后,我想对顾怆说:向日葵开了,你没有辜负和仔仔的约定;你还在等,你也没有辜负自己的真心。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在琴屿路的海边,或者在某个大学的校园里,再见到那个穿着蓝色卫衣的男孩,那时候,你们一定要好好说一句“我好想你”。

    也想对仔仔说:你的盒子,顾怆收到了;你的思念,顾怆也感受到了。你不用怕他忘了你,因为有些真心,一旦刻在心里,就永远不会消失。

    而对于读到这里的你们,我想说:如果你的青春里,也有一个“仔仔”或“顾怆”,如果你们还有未完成的约定,那就勇敢一点吧。不要等到向日葵开了,才想起还没说出口的话;不要等到人走了,才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因为有些相遇,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谢谢你们愿意陪着顾怆,等着那盆向日葵开花;也谢谢你们,愿意在这个故事里,看到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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