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凤凰龙旗弃公主挂帅当女帝 > 第四章:镇国公到药王谷为淑妃找转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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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溯到十五年前。贞関五年。药王谷。大夏有一处幽静深邃的群山,那里终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又似遗世独立的放逐之所。暖阳艰难地穿透密林天然的纱幔,洒下稀薄的光晕,映照着谷中遍地珍奇的异草仙葩。

    此地人迹罕至,空气清冽,混合着千百种药材散发出的、或苦涩、或清幽、或辛辣的复杂气息,形成一种独属于药王谷的、令人心神微凛的药香。

    依山傍水的谷地深处,悄然矗立着几间简朴却洁净的药庐。最大的那间药庐内,光线透过糊着素纱的窗户,照亮了满室的医典与药柜。

    此刻神医白枭立于巨大的柏木药案前,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粗布白衣,神情略显倦怠。他的面容看上去不过三十许,然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蕴含着太多郁色,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沧桑、疲惫感,令人错觉他已经年过半百。时光似乎在他身上凿下了过于刺眼的痕迹。

    他正凝神屏息,用小巧精致的银匙,从不同的玉盅、瓷罐中,极其精准地称量着各种药材,然后置于白玉杵臼中,轻轻研磨。动作熟稔到已经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禅定的专注。

    “师父,”一旁侍立的青衣少年,看着案上几味药性猛烈的药材,忍不住皱眉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宁静,“这味‘落回’与‘催生草’的比例,弟子反复尝试,始终掌握不好最后的火候。要么药力不足,延误时机;要么……药性过猛,会导致生产险象环生。”

    白枭并未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那泛着幽蓝光泽的“落回”粉末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催产之药,非同小可,关乎母子两条性命。多一分,则气血狂泻,母子俱危;少一分,则宫缩无力,产程绵延。两种情况都是死局。关键不在药材分量,而在煎煮时对火候的感知,以及下药的时机与产妇体质的契合。你心浮气躁,只执着于秤杆上的毫厘,自然窥不见其中的精微之道。”

    少年白梓哗挨了数落,面上一红,讪讪退后一步,不敢再多言。白枭却因这打断,手中研磨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目光投向窗外那一片被云雾遮掩的翠绿的竹林。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数年前,那个他永远不愿回忆,却又无时无刻不啃噬着他内心的炼狱。

    白枭曾是大夏国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判,医术超群,圣眷正浓,前途似锦。可一桩突如其来的、莫须有的“谋害皇嗣”罪名,如同晴天霹雳,将他打入深渊。他被革职查办,严刑拷打,最终虽因证据不足侥幸保命,却被逐出宫廷,永世不得录用。

    更可怕的是,这场风波牵连了他的师门,年迈的师父含恨而终,而他最心爱的妻子,也在那场针对他府邸的、来历不明的“意外”大火中,为了护住他们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与他阴阳永隔……

    师门蒙羞,亲人惨死。这一切,都源于那桩他至今不明就里的冤案。那熊熊烈火,妻子临终前绝望而不舍的眼神,成了他无数个夜晚无法摆脱的梦魇。这药王谷,与其说是隐世之地,不如说是他背负着血海深仇舔舐伤口的囚牢。

    近日,镇国公云绥阳找上门来。这个手握兵权、在朝中举足轻重的男人,许诺可以动用一切力量,为他查清旧案,平反昭雪,替他枉死的妻儿、蒙冤的师门讨回公道。而条件,便是让他这位早已发誓不再沾染宫廷是非的“前太医”,调制一些宫中明令禁止、甚至触及律法底线的秘药。

    他本可以、也应该断然拒绝。可……“平反”二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座被仇恨与痛苦封锁的牢笼。那条名为“复仇”的毒蛇,日夜啃噬着他的理智。

    “白神医。”一个低沉而富有蛊惑的声音在药庐门口响起,打断了白枭翻涌的思绪。云绥阳不知何时已悄然到来,他并未身着戎装,只是一袭深蓝色锦袍,却依旧难掩其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气场。

    他站在门口,并未立即踏入,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药庐内的陈设,最后落在白枭和他面前那些瓶瓶罐罐上。

    白枭缓缓转身,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一刻的脆弱从未存在过。他指了指药案上已经封装好的几个白瓷小瓶,声音平稳无波:“按照国公爷的要求,助孕之药‘毓麟丹’已制成三份。此药性温补,于女子助孕最是有益,按方服用,三月之内,必能珠胎暗结。”

    他又指向旁边另一个稍大些、贴着红色标签的瓷瓶,“至于这催产药‘落胎引’……还需七日方能炮制完成。此药凶险,务必谨记,非到临盆发动、产程受阻之万不得已时,绝不可用。”

    云绥阳走上前,拿起一枚“毓麟丹”的瓷瓶,在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触感传来。他并未查看药物,锐利的目光反而直刺白枭双眼,带着一种不容闪避的压迫感:“白神医妙手,云某自然信得过。只是……”他微微停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显沉重,“可有办法,能确保……怀上的定然是男胎?”

    白枭握着药匙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他抬眼,迎上云绥阳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国公爷,生男生女,乃阴阳交合、天命所定,非人力所能强求,更非药石之力可以更改。此乃天地自然之理。”

    “当真……毫无办法?”云绥阳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他目光灼灼,仿佛要看清白枭心底最细微的波动,“我遍查古籍,听闻前朝隆庆年间,曾有一位姓林的太医,呕心沥血,研制出一种名为‘乾坤逆转散’的奇药,可转胎儿性别……”

    “那是邪术!”白枭断然打断,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与……或许是恐惧?“强行逆转胎元本性,违背天和,早已被列为宫廷禁术,配方也早已失传!况且,国公爷可知,使用此等逆天之药,即便侥幸成功,母体与胎儿也必遭反噬,非痴即夭,绝无幸理!此等有伤天和之事,恕白某绝不能为!”

    云绥阳眼神骤然一暗,如同乌云蔽日。他沉默着,药庐内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和溪流潺潺之声。良久,云绥阳脸上那种属于武者的刚硬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转眼之间却又被更深的算计所取代。

    他忽然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刺入白枭耳中:“若……不能真得男胎,可否……制造出怀上男胎的假象?”

    白枭眉头猛地蹙紧,心中警铃大作:“国公爷何意?”

    “我听闻,世间有一种奇药,并非改变胎儿本身,而是作用于母体经脉气血,能令孕妇脉象,无论是寸关尺三部,皆呈现出强健滑利、如珠走盘之‘阳脉’征兆。”云绥阳的目光紧紧锁住白枭,不放过白枭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宫中太医诊脉断男女,凭借的,无非就是这脉象之差异……”

    “哐当——”白枭手中的银质药匙,终于不受控制地脱手落下,砸在坚硬的药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寂静的药庐中,响声久久回荡。白枭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他猛地闭上眼,试图驱散眼前因这骇人提议而骤然升起的眩晕感。伪造脉象!欺君罔上!混淆皇室血脉!这每一条,都是足以抄家灭族、凌迟处死的不赦之罪!一旦事发,不仅仅是云家,所有知情者、参与者,包括他白枭,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国公爷……”白枭的声音干涩,就像砂纸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您可知……您在说什么?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云绥阳却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却不带一丝丝笑意,只有算计与一种抓住对方软肋的笃定。

    “灭九族?”他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目光如刀,直刺入白枭那双承载着痛苦的眼眸,“白神医……当年您蒙受不白之冤,师门凋零,亲人惨死于那场‘意外’大火之时……那些构陷您、袖手旁观之人,可曾……怕过‘灭九族’这三个字?”

    “!!!”白枭无言以对。

    这些话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捅进了白枭心中。心中的那道伤口一直没愈合、一直在汩汩流血!多少年过去了,他依然痛彻心扉!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翻滚着巨大的痛苦和压抑多年的仇恨,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眼前仿佛再次被一片血红笼罩——是那场吞噬了他一切希望的大火,是妻子在火中伸出的、最终无力垂落的手,是师兄弟们含冤的眼神,是仇人那得意而狰狞的嘴脸……平反……复仇……这两个词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叫嚣,几乎要压垮他残存的理智与行医的底线。

    药庐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青衣少年早已被这无形的杀气与压抑吓得退到了角落,大气都不敢出。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白枭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他眼中所有的激烈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死寂的疲惫与灰败。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站立都显得有些勉强。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四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我需要时间。”云绥阳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松弛,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锐利的光芒。他知道,他赢了。他成功地用仇恨,撬开了这位神医紧闭的心防,将他拉入了这趟无法回头的浑水。

    “很好。”云绥阳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七日之后,我再来取药。届时,希望白神医……莫要让云某失望。”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的白枭,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药庐,白色的衣摆消失在云雾缭绕的谷口。

    药庐内,重归寂静。白枭颓然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走。他怔怔地望着案上那些药材,望着那掉落在地的药匙,目光空洞。

    他伸出手,颤抖地拿起那瓶尚未完成的“落胎引”,冰凉的瓷瓶却让他感到一种灼烧般的刺痛。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曾几何时,这是他毕生的信念。可如今,他却要亲手调制这种混淆阴阳、欺瞒君上、甚至可能害人性命的邪药?

    为了复仇,他真的要将自己毕生所坚守的、最后的一点尊严与底线,都践踏在地吗?窗外,药王谷的云雾依旧缭绕不散,仿佛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白枭牢牢困在其中,越收越紧,再也看不到出路。而他所踏出的这一步,注定将把许多无辜者的命运,推向一个无法预测的、危险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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