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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言只觉得脖颈处一阵酥麻,整个人都不由得一怔。而马文才的呼吸也立刻急促起来,手也下意识攥紧。
他的力气本来就大,刻意收着的时候还好,眼下一时情急,竟然生生把那颗扣子扯了下来。
这下,纵然是厚脸皮如谢清言,整个人也不由得尬住了。
更别说马文才,整个人几乎像炸毛的猫一样后退了一步,连向来冷淡讥讽的脸都有点惊讶无措的神情。
谢清言觉得他这样子也挺好玩的,笑问道:“这样就很成体统了吗?”
这颗扣子本来不扣也没什么大事,但扯掉就不一样了。
马文才转过头去,手里紧紧捏着那颗扣子,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扯掉扣子难为情,还是因为刚刚的接触。
总之,他整个人都滚烫起来了,肉眼可见的。
“我明天送你一件新的。”
要说刚刚他还有三分怨气,这一打岔,就全剩下无措和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
这种莫名其妙的燥热感几乎烧到他的五脏六腑。
于是他握紧了那颗扣子,任由它硌痛手心处的伤口。
大多数时候,痛让人变得清醒。
但这次的感觉却不同,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并不是以痛觉就能驱逐的。
甚至来的更暴戾了一些。
谢清言见他垂着头,还以为他尴尬的不好意思,于是开玩笑道:
“新的倒还是其次。”
“只是待会儿怎么下山呢?”
“要是被别人看到,说我们翻袖口的翻袖口,解衣裳的解衣裳,也太不像话了。”
马文才抬起头,却将视线移向别处,不敢看她:“……别说了。”
谢清言见多了他嚣张跋扈,冷笑讽刺的样子,却没想到他遇到这种事会是这种纯情的反应,瞬间很有点意外。
“好吧好吧,那我们就在后山待一会儿,等天色晚点的时候下去。”
“那会儿人少,而且黄昏的时候人的视力总是很差。”
马文才向来目力很好,不然也不能将箭术练得那样好,闻言皱眉道:
“有这个说法?”
谢清言道:“自然有,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
其实有没有,她也不知道。
然而她也万万没想到马文才之后说的话。
起初,谢清言只是觉得两个人这么相对着十分沉默,主动道:
“不如我们往前走走,你觉得如何呀?”
马文才虽然没说话,倒是依言前行了几步。
谢清言早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默认的做法,也不知道这种不沟通的技巧他怎么用的这么擅长,还是跟了上去。
但这次马文才也没冷着脸,反而主动问她:“要去哪?”
谢清言无奈道:“我怎么知道?荒郊野岭的,还能带你游园赏花不成?”
马文才顿时无语:“又这么嬉皮笑脸的。”
“你要是想赏花,前面有处溪涧,这个时节应当开了不少野花。”
谢清言诶了一声,道:“你怎么对后山这般熟悉?”
“我还以为你是被你爹教训了冲动之下随便找的地方呢。”
马文才乍然转头,道:“什么?”
谢清言道:“我知道说这种事的时候不应该用这种随意的口吻。”
“但我想你也受不了沉重的劝慰吧?”
“还不如直接说。”
换句话来说,这种事还能怎么高情商提起?换一种表述,事实也同样伤人。
何况有时遮掩比直接更伤人。
马文才用奇异的眼光扫了她一遍:“谁告诉你,我被我爹教训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间,脚步声惊起几只归巢的鸟雀。
谢清言道:“我猜的。”
或者说,根据一些只言片语,比如什么马太守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拿着马鞭,马统说老爷对公子向来很严格……
何况马文才的性格又不是健康家庭养出来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一看就有点童年创伤。
要是放在现代他还能上上网,发现原生家庭是东亚人普遍的问题。
现在可不是只能憋在心里吗?憋的不正常也很正常。
马文才却又扫了她一眼。
他也真是跟谢清言待久了,说话都带了点玩味:“哦,在你看来,我爹要教训我,我就会站在那里让他打。”
谢清言脚步一滞。
是啊,这可是年轻气盛的反派,走的又不是逆来顺受的孝顺儿子那一套。
再说了,他这个年纪正是青春期的叛逆时候,脾气犟不服软,就算马太守是正人君子,说的都是大实话,他都不一定会顺服。
儒家还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呢,何况是反派?
谢清言眼里多了几分桃花色,笑道:
“这么说来,并没出什么大事。”
“亏我还急急忙忙跑出来,早知如此……”
马文才气道:“早知如此,你就不来找我了,是吗?”
谢清言立刻解释:“哪里的话,找肯定是要找的。”
“只是说穿好了衣服再出来嘛。”
其实知道马文才没被教训,她虽然觉得闹了个误会,反倒松了一口气。
两人边说边走,远远的已经看见马文才说的那条溪。
谢清言道:“这溪水远远看着倒是很清。”
马文才点点头:“这边远,我也只在远处见到一次。”
又示意她注意脚下:“小心点,容易滑。”
谢清言心中一动。
系统之前有个支线小任务。
内容是:【减轻或者消除梁山伯杂役。】
【奖励:积分+30】
这事儿她听岑元辰他们说过,各种阳差阳错,梁山伯欠了书院二两金的束修,山长同意他用三年杂役来换。
谢清言有意要帮他补上这钱,但梁山伯坚决地拒绝,表示无功不受禄。
想想也是,他要是那么容易就同意的话,祝英台早就出手帮他补上了。
可能这就是君子吧。
看着这溪水,谢清言倒是灵光一闪。
梁山伯要每日下山挑水灌满书院那三个大水缸,十分繁重,要是能从这溪流引流入书院,他的杂役不就是减轻了吗?
正好书院的用水问题也能解决。
这溪流的位置真是恰到好处,正好在尼山书院的上头。
而几乎是任何一个现代人都能想到,最简单的从上到下的引水办法。
她这么想着,脑子里思绪便也有点不集中。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溪水边,溪流潺潺,汇成一个小湖,倒是十分清澈。
小径旁的石壁上是溪流汇成的小瀑布,水花四溅,阳光自水珠中织出一条彩虹来。
其实这瀑布也说不上壮阔,只是这彩虹十分绮丽,水雾仿佛接地连天般笼罩住两人。
这样的景色,谢清言不禁由衷赞叹道:“好漂亮。”
就连马文才也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确实很美。”
于是谢清言道:“佛念,很多东西细说起来都是没有用的。”
“但为什么还是有人去追寻呢?”
“虹桥也没有什么用,可我们仍然为此惊叹驻足。”
马文才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佛念,屠龙有技半堪哀又怎样呢?
只要无愧于天地之间就好了。
少年难得的垂下眼睛,沉默了一瞬。
然而他再次开口,说出的却是文不对题的一句话。
雾色漫漫中,少年锋利的脸柔和了几分,他轻声道:
“那么,你的侍女说的话,有几分是你的意思呢?”
“谢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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