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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白驹过隙,测灵大会的脚步越来越近,落霞城的热闹几乎要满溢出来。可这份喧嚣与躁动,却与窝棚里的马长征格格不入。眼瞅着距离那决定命运的测灵之日只剩月余,马长征心里那簇名为“希望”的小火苗,被一块名为“下品灵石”的冰山压得奄奄一息。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蛮牛,空有一身力气,却撞不破那无形的枷锁。坐以待毙?那不是他的风格。他绞尽脑汁,试图在这绝境中,凿出一条能窥见天光的缝隙。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来钱最快的路子——狩猎。
他揣着新打的刀,雄心勃勃地跟着几支临时凑成的队伍出了城。
城外山林可不像屠宰场里被束缚的豚兽,那里的野兽狡诈凶悍,低阶妖兽更是堪称“山林恶霸”。
第一次遭遇“铁齿豪猪”,那畜生浑身尖刺根根倒竖,活像个移动的钉耙,冲锋起来地动山摇。
马长征一刀砍上去,火星四溅,差点把刀崩个口子,自己反而被震得手臂发麻,还被几根激射的短刺擦伤了胳膊,狼狈不堪地跟着队伍逃了回来。
第二次,他们盯上了一头落单的“影豹”,那家伙来去如风,神出鬼没,马长征连它的毛都没摸到,反而被其声东击西的战术耍得团团转,最后那影豹叼走了他们队伍里所有的干粮袋,留下几声嘲讽般的低吼,消失在密林深处。马长征除了又添几道抓痕,一无所获。
几次三番下来,他算是明白了,狩猎这碗饭,看着肉香,实则硌牙。
他这二流武者的修为,配合半生不熟的刀法,在真正的荒野猎杀中,不过是给妖兽们送上的“开胃小菜”,是活跃林间气氛的“滑稽丑角”,是丰富它们捕猎经验的“教学道具”。
别说赚灵石,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已是山神爷开恩。
狩猎不成,他又将目光投向城内。听说给人当护卫、押送货物报酬丰厚,可人家一看他这毫无名气的生面孔,连块能证明实力的腰牌都没有,直接婉拒。
想摆个摊,贩卖自己在蓝星学的卤肉和小菜,且不说那点微薄的本金能否支撑,光是打听来的摊位费、管理费和潜在的“帮派关照费”,就让他刚鼓起的钱袋又瑟瑟发抖地瘪了下去。
他也曾红着脸,嚅嗫着向还算相熟的老秀才张东官和瘦猴元朗开口借债。
老秀才闻言,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苦口婆心:“小马啊,非是老夫吝啬,实乃这灵石之数,于吾等如同镜花水月。倾家荡产,亦难凑其十一啊!”
瘦猴更是直接掏出自己空空如也的兜底,苦着脸:“马大哥,我要有那玩意,还用得着天天蹲巷口瞅哪个肥羊…啊不,是哪个贵人需要跑腿么?”
他们二人兜比脸都干净。马长征向他们借款,也是绝境中寻找迷茫的希望。
当所有可能的路径都被现实这块顽石堵死,当所有的努力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般无力,一种混合着不甘、无奈和认命的复杂情绪,如同深秋的寒露,渐渐浸透了马长征的心。
测灵大会前夜,落霞城灯火通明,宛如不夜之城。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还有世家大族焚烧的昂贵宁神香的气息。马长征却独自一人,爬上了窝棚旁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远远望着城中心广场方向——那里,明日将架起测灵法阵,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月光如水,洗不去他眉宇间的落寞。他摸了摸枕边那柄陪伴他数月,饮尽汗水的直刃刀,又掂了掂怀里那个轻飘飘的钱袋——里面是他这近一年来,靠着宰杀无数豚兽、节衣缩食、用尽一切能想的办法,才勉强攒下的,约莫能兑换一枚灵珠的财富。
一枚灵珠,距离一块下品灵石,还差整整九十九枚。一道他短时间内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呼……”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微凉的夜空中化作一团白雾,旋即消散。
激烈的思想斗争如同两只无形的手在他脑海里撕扯,一边是渺茫仙缘的诱惑,一边是冰冷现实的鞭挞。
最终,理智(或者说,是贫穷)占据了上风。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树上溜了下来,脚步有些沉重地回到他那四面漏风的窝棚。
他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是一种极致的疲惫和清醒的认知。他将钱袋重新藏好,把刀擦拭干净放在顺手的位置,然后和衣躺在了硬板床上。
“罢了,今年…就算了吧。”他对着漆黑的屋顶,轻声说道,像是在宣布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决定。“强求不得,徒增烦恼。”
他闭上眼,不再去听窗外隐约传来的、那些幸运儿或紧张或兴奋的议论声。他将那虚无缥缈的测灵梦想,如同收藏一件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深埋心底。仙路未开,此门不对我马长征敞开。
但,这就结束了吗?
不。就在这放弃的念头清晰浮现的同时,另一股更加坚韧、更加执拗的信念,如同石缝中的草芽,悄然萌发。
今年不行,还有后年!后年不行,还有大后年!云清宗又不会跑!
他翻了个身,握紧了拳头。既然暂时无法叩响仙门,那就先在这凡俗的泥泞里,把自己磨砺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赚更多的钱,练更强的武,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总有一天,他会攒够那块灵石,而且,是以一种无人再敢觊觎的方式,堂堂正正地走到那测灵法阵之前!
这一夜,落霞城有人欢喜有人愁。而马长征,在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后,褪去了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完成了一次心态上的蜕变。
他的仙途,只是延期,并未终结。未来的路,他打算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更加沉稳,更加凶狠。
夜色,愈发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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