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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傅承洲的声音,苏晚和她面前那只埋头苦吃的小橘猫,动作齐齐一顿,然后同时抬起头,望向傅承洲。

    小橘猫不过两三个月大,浑身毛色橘白相间,蓬松柔软,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如同琥珀般清澈。

    苏晚蹲在它旁边,本就小巧的脸,从傅沉渊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都没有半个巴掌大,越发显得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的大,像沁过春水的玉石一样。

    两双同样清澈无辜的眼睛一起看过来,傅承洲眸光轻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心不自觉的微微收紧,“准备进门了,还不过来?”

    苏晚“哦”了一声,连忙将手里剩下的半根火腿肠全都喂给小猫。

    小猫喜欢这个漂亮又香香的好心人类,火腿肠掉到地上,小猫没有第一时间去吃,而是凑上前,冲着苏晚扬起头,一副求摸摸的样子。

    苏晚眼眸弯起,伸手就要去摸小猫,这时,不远处傅承洲轻咳一声,带着明显的警告,苏晚只好收回手。

    她站起身,小跑着朝傅承洲这边来。

    盛夏时节,道路两边草木繁盛,上午的阳光耀眼却不刺目,像闪烁着的小星星,填满了树叶间的缝隙。

    苏晚眉眼弯弯的跑过来,轻盈又灵动,原本就生机勃勃的道路,此刻更是愉人耳目。

    今天要参加回门宴,苏晚特意早起,精心打扮过。

    她穿了一套香奈儿风格的花呢套装,上衣是经典的圆领短款,搭配同材质的及膝短裙,整体是温柔的杏粉色,如果忽略她那双弯弯的点缀着小星星的眼睛的话,整套装束可以说是温柔娴静,得体大方。

    因为刚才的跑动,帽子微微偏向一边,几缕微卷的发丝调皮的溜了出来。

    苏晚低头理了理衣摆,然后抬手整理一下帽子,但她有点够不到。

    于是她微微歪过头,将帽子凑到傅承洲面前,“傅大哥,我帽子好像歪了,你帮我弄一下。”

    傅承洲抬起手,动作略显僵硬的帮她将帽子扶正,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耳畔柔嫩的肌肤,莫名心中微颤。

    苏晚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小脸只有巴掌大,垂眸任由他整理时,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脸颊的弧度从傅承洲的角度看,更是柔软得不可思议。

    之前在飞机上,苏晚熟睡的时候,傅承洲捏过一次她的脸。

    他还记得,手感很好。

    傅承洲的手指停留在她帽檐边,指尖微微蜷缩,莫名又想捏一下她的脸。

    但他还没动,已经吃完火腿肠的小橘猫似乎意犹未尽,迈着优雅小步子就蹭了过来。

    它亲昵的在苏晚脚边绕了绕,然后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头顶的两人,细声细气的“喵~”了一声。

    苏晚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简直要被这小家伙萌晕了。

    她低头,发丝和脸颊边的温热,一同远离了傅沉渊的指尖。

    很细微的区别,可傅承洲却觉得心底明显空落了一下。

    他也随之垂眸,目光落在小猫身上,似乎察觉到危险,小猫往苏晚身边躲了躲。

    喵,有凶人。

    苏晚已经被小猫的依赖萌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对一人一猫的对峙毫无察觉。

    她扯了扯傅承洲的袖子,指着脚边的小猫,“傅大哥你看,它是不是超可爱,我刚才摸它脸了,毛毛软乎乎的,手感特别好。”

    傅承洲的目光淡淡掠过那只试图用脑袋蹭他裤腿的小猫,随即重新落回到苏晚因兴奋而泛着红晕的小脸上。

    他薄唇微启,吐出的话一如既往的训导,“注意言行举止,不要随便招猫逗狗。”

    说完,也不等苏晚反应,他便率先移开目光,转身朝着苏家古朴厚重的大门走去。

    苏晚在他背后,冲着这个不解风情的大古板,偷偷吐了下小巧的舌头,做了个鬼脸。

    摸猫都不允许,什么老古板,这个人就是不知道摸猫猫软乎乎的小脸有多爽,说不定等他知道了,摸的比她还积极呢。

    但苏晚也只是在心里偷偷发泄一下,随即还是快步跟了上去,十分自然的伸出手,挽住了傅承洲的臂弯。

    傅承洲偏过头,垂眸看了她一眼。

    见她此刻帽子端正,笑容得体,挽着他的姿势也符合礼仪,冷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任由她挽着,一同迈入苏家大门。

    今天是傅承洲带着苏晚回门的日子,苏家众人早已齐聚在主宅等候。

    苏晚和苏清的父母原本是苏家的掌权人,然而在苏清10岁、苏晚7岁时,父母便因空难去世,苏家主脉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

    如今在场的,多是苏家另外三支旁系的亲属,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十多人,关系网极为复杂。

    傅承洲虽然年纪尚小,如今不过26岁,和苏家的小辈们差不多的岁数。

    可他身为傅家家主,几年前就已经从傅父手中接过权柄,并通过大刀阔斧的改革,在帝都圈子里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因而按照地位来说,和在场众人并不在同一个层面,对苏家这些旁支亲属自然不怎么认识。

    苏晚自己都不怎么分得清这么多亲戚,她挽着傅沉渊的胳膊,小声给他介绍着她比较熟悉的亲戚。

    “傅大哥,这位是我二叔,他喜欢创业,天天败家,还不许别人说他,我不喜欢他。”

    “这是我堂妹苏玥,她老喜欢和我比,其实她学历能力都比我好多了,每次还总喜欢跟我阴阳怪气的”

    “这是三叔公家的.......”

    听着苏晚在耳边小声吐槽,傅承洲面色沉静,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随着苏晚的介绍,他一一向众人点头致意,态度算不上热络,却也礼节周全。

    新女婿回门见长辈,本是件寻常事。

    可当这位新女婿是傅承洲时,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帝都豪门之间亦有区别,傅家这样传承了几百年的顶级世家,傅承洲作为家主,以他的身份地位,平时这些苏家旁系的人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此刻见他竟如此平易近人,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些许谦和的与他们问候,众人震惊之余,也极为感慨。

    当然,众人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傅承洲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聚焦在了苏晚身上。

    她站在傅承洲身边,不知道和傅承洲说了什么,傅承洲的神色没什么变化,苏晚倒是先弯了眼睛。

    灯光落在她脸上,衬得她越发笑颜如花,明媚漂亮,仿佛她笑一下,场上的灯光就要多亮上一分。

    在苏家,苏晚向来像个被苏清保护得很好的吉祥物,存在感更多是源于她是苏清最疼爱的妹妹。

    苏清大权在握,苏晚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娇气了点,其他性格都不错,众人也愿意宠着她。

    苏清联姻,众人为了讨好苏清,同时也出于某种给主脉都送出去的隐秘想法,撺掇着把她和傅扬也订了婚。

    在大多数人看来,即便她嫁入了顶级豪门傅家,也不过是去给傅扬当个无忧无虑不管事的闲散富太太。

    然而谁也没想到,去参加婚礼的时候还是苏晚和傅扬联姻,结果一夜过去,就变成了苏晚和傅承洲。

    她居然嫁给了傅承洲,一跃成为了“傅家主母”。

    在回门宴之前,众人心里都盘算着小九九,大家甚至觉得,傅承洲根本不会陪苏晚回来参加回门宴。

    毕竟,苏晚和傅家主母这个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身份,真就隔着银河般遥远的距离。

    远到没人会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实感。

    然而此刻,傅承洲这有些破格的尊重态度,却是无声向所有人宣告,苏晚,就是他承认的,名正言顺的傅家主母。

    面对积威多年的苏清,众人是发自内心的畏惧和忌惮,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心。

    苏清虽然是名正言顺的法定继承人,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要担起家主责任,靠的是超乎寻常的狠厉,毫不夸张地说,苏家人都怕了她了。

    可如今,傅家主母是看起来单纯无害的苏晚。

    在众人一贯的看法里,苏晚除了是苏清的妹妹,再无其他亮点。

    好看是好看,可天下美女如云,她不算最特别的。

    能力嘛,她甚至都还没大学毕业。

    一些原本沉寂下去的心思,开始在某些人心中悄然活络起来。

    大家看向苏晚的目光,也从最初的审视、好奇,逐渐变得复杂。

    羡慕、嫉妒,甚至是轻视与跃跃欲试。

    既然苏晚可以,那她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毕竟她们自认为,无论哪方面都能稳稳的超越苏晚。

    风波初泛。

    简单的见礼后,回门宴开始。

    宴会设在主厅,按照惯例,主桌本应只坐最核心的几位长辈和新人夫妇。

    然而,在几位旁系家长的刻意安排下,原本不应出现在主桌的四五位正当妙龄的苏家名媛,也随同长辈坐在了主桌周围。

    苏晚看着那几个或清纯、或妩媚、或知性的堂姐妹、表姐妹们,心里闷闷的不高兴。

    她又不傻,那些投向傅承洲的带着钩子的眼神,她看得分明。

    她倒不稀罕男人,主要是才结婚三天要是就被人挖掉了墙角,也太丢人了。

    可偏偏,这些人的手段极其高明。

    众人的心思虽然昭然若揭,礼仪上却挑不出丝毫错处。

    没有人故意挑衅她这个正牌夫人,也没有人公然不知廉耻的勾搭傅承洲。

    她们只是恰到好处的展现着自己,这个说话轻声细语尽显温柔,那个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有的侃侃而谈自己在国外获得的奖项,彰显能力出众,有的则笑语嫣然,长袖善舞。

    可以说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而傅承洲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直到此时,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无论谁向他敬酒,谁找话题与他攀谈,他都能十分自然的接过,应对得体,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失礼冷漠。

    可这在众人看来,已经是极好的势头。

    毕竟,傅承洲的凶名和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如今他肯接受敬酒,愿意与人交谈,落在他人眼中,就是一种接受的信号。

    也是,有了正牌妻子之后,就相当于有了挡箭牌,可以毫无顾忌的纵享声色,在豪门圈子里实在常见。

    于是,席间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话题也是一个接一个围绕着傅承洲展开,仿佛他才是今天绝对的主角。

    苏晚被无形中冷落在一边,心里憋着一股气,却又无处发泄。

    今天是她的回门宴,她不能任性离席,不能让姐姐丢脸,更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她只能低着头,泄愤似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她夹起一个做得格外精致的奶黄包,狠狠咬了一大口。

    结果奶黄馅过于甜腻,齁得她眉头立刻紧紧皱起,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苏晚心里更不开心了,简直委屈得要冒泡。

    讨厌的傅承洲,

    讨厌的回门宴,

    讨厌的奶黄包,

    烦死了。

    尽管心里已经把奶黄包骂了八百遍,但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教养,让她做不出当众吐掉食物这种失礼的举动。

    她硬着头皮,面不改色的将那一大口甜得发慌的奶黄包咽了下去,喉咙被腻得一阵发紧。

    就在这时,一只戴着百达翡丽腕表的手,将一杯温水,往她手边推了推。

    是傅承洲。

    苏晚心头微微一颤,有些诧异的转过头。

    然而,对上的却是傅承洲线条冷硬的侧脸。

    他正微微侧头,听着她某个不知名的堂姐,讲述自己刚获得的一个世界级设计大奖,神色专注而沉静。

    而他骨节分明的手,此时却还似有若无的靠在玻璃杯壁旁,没有立刻收回。

    苏晚抿了抿唇,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大口,总算冲淡了喉间的甜腻。

    可心里的气还是没消。

    哼,又凶又花心的狗男人。

    就算体贴了点,

    也还是狗男人。

    等吃完饭她就一个人回去,她才不要跟狗男人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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