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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修水城,一如往常的静谧。刺史府,书房内,烛火长明,在纸窗上映照出一片扭动的黑影。
一袭绯袍的张刺史,正端坐在黄花梨木制成的靠背椅上,面沉如水。
在他对面,沈杰跪倒在地,苍白的面色上带着不安与惶恐。
“说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仅一队甲士全军覆没,就连来财庄派来的使者与帮手,也全都身亡。”
“而你却独活了下来,被人丢在刺史府大门口。”
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声音在房间内回响,闻言,沈杰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连滚带爬的往前几步:“大、大人恕罪!”
堂堂一城之地的同仓参军,刺史之下数一数二的高官,此刻的表现,却卑微得好似奴仆。
这很不正常。
但在场的两人,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大、大人,原本计划进展得很顺利,花神传人被引入了埋伏圈,但、但是……”
沈杰咽了咽口水,眼底止不住浮现恐惧:“但谁也预料不到,花神传人的随从,被她称为‘莫先生’的家伙,不仅是个箭无虚发的神射手,更是位强大的序列行者。”
“他独挡甲士和来财庄的好手,竟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射杀了所有人!”
说到这,沈杰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恍惚间,那一根根撕裂黑夜的箭矢在他眼前重现,绽放的血花,几乎要淹没他的瞳孔。
“之后,他更是充当主力,格杀了来财庄使者。”
“属、属下原本也难逃一劫,可后来不知怎的,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后,就在刺史府大门口了……”
沈杰颤颤巍巍的,将昨晚发生之事的全过程,完整的表述了出来。
其实,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他隐约知道自己说出了大秘密,但这种事,他提都不敢在刺史大人面前提。
只能选择隐瞒。
说完,沈杰惶恐的微微仰起头。
他自己也知道,他活下来的理由过于牵强,但让他意外的是,上首的刺史大人,却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等待许久、内心都开始胡思乱想的沈杰,终于等到了期待中的声音:“……此事你已尽力,那‘莫先生’的变数,谁也没预料到。”
“也罢,祭神之日将至,你率几支城卫兵,去来柴庄一趟,务必确保‘那东西’顺利产出,并护送回来。”
沈杰顾不得自己身体的虚弱,心下欢喜,知道自己度过了一劫,当下重重叩首:“属下,定不辱使命。”
“去吧。”
待沈杰离开后,张刺史从座椅上起身,漫步来到后花园。
仰望无月的漫天星空,他忽然开口道:“阁下远道而来,更是救了本官下属,何不现身一见?”
他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假山。
几个呼吸后,一道身影从假山后走出,头戴斗笠,腰间刻有“良”字的腰牌微微晃动,正是不良人吴阎。
他看向张刺史,微眯起眼,心下惊疑:“是猜测吗?还是,他真的发现我了?”
自己堂堂先天高手,虽只是初入先天,但却被一个“普通人”一语道破所在。
是的,普通人。
在吴阎眼中,修水城的张刺史,身上并没有序列根本之力,是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但既然被道破所在,吴阎也就没有懒得再藏着了。
而另一边的张刺史,在看到不良人腰牌后,眼神一愣,随后语含敬意的行礼道:“原来是王都来的不良人使者,下官有失远迎,还请使者大人见谅。”
总管修水城这一下州城池政务的张刺史,是四品下的官员,按品级算,比地煞级不良人品级更高,但对方来自王都特殊机构,无论品级高低,其他官员都不敢小觑丝毫。
“无妨,本官来此,只为执行一项任务,待任务结束,自会离去,张大人就不必多加操劳了。”吴阎淡淡的说道。
言罢,他就准备离去。
花神传人的传送,严重干扰了他的探查,但经过这一天多的准备,他已摸到了些许痕迹,只要持续追踪下去,她们逃不掉。
想到昨晚的经历,吴阎眼神冷厉。
原本他的目标,只有花神传人一个,但现在,多出了一个“莫先生”。
对方所行的序列十分奇特,带回王都,交给不良帅大人,或许能为他带来丰厚的奖赏。
只是,不等吴阎离开,张刺史忽然开口道:“使者大人稍等。”
“您的任务,是不是与黄家后人,黄采芍有关?”
嗯?
吴阎猛地转头,盯着对面笑面相迎的张刺史:“看来,张大人似乎知道不少?”
“不,只是近来修水城一切如常,想来唯一能引起使者大人在意的,只有此女了。”张刺史笑语吟吟:“若使者大人的目标是她,下官倒有一物,可赠予大人,助您完成任务。”
“哦?”吴阎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大人请看。”张刺史摊开手掌,一枚古朴的扳指缓缓呈现。
“此物,是黄采芍的父母昔年随身之物,若以此物为引,或能帮助大人更好的追索黄采芍的踪迹。”
吴阎沉默片刻。
此物与黄采芍牵连甚密,若持有此物,确实能大幅度提高他追踪的效率。
“本官欠你一个人情。”
目送不良人离去,后院中,张刺史仰望夜空,眼神幽幽,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
“咕噜咕噜……”
老旧的拖车木轮,在崎岖的碎石路上移动,颠得木板上一具具昏迷过去的人儿不断抖动。
“今个儿天气真是好啊~”
一个中年癞痢头男人,拉着拖车,哼着小曲,在山路一侧悠悠前行。
行经一拐角,男人目光随意一扫,忽的一亮,忍不住吹了个口哨:“意外收获?这下更稳妥了!”
他连忙拉着拖车,来到路旁的杂草丛附近。
凑近一看,只见一男二女,共三人,都倚靠着山体,似昏迷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这“一家三口”都经历了什么,但癞痢头并不在意,他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目光在两女身上流转:“送去当柴禾前,可以畅……”
但不等他话说完,就见本昏迷着的三人近乎同时睁开了眼。
下一刻,癞痢头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脖子被铁钳似的手掌掐住,高举了起来。
“就他了。”莫文看向女方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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