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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外情欲的脚步漫不经心。
像是踩在融化的沥青上,脚步迟缓。
周遭是死寂的灰雾,连时间都仿佛被拉长、揉碎,化作她身下缠绕的无形丝线,慢悠悠地拖着她往前走。
“嘀嗒…”
一声极轻的水声忽然刺破寂静,不是雨,也不是露,倒像是浓稠的血珠从生锈的铁刃上滚落,砸在虚空里,溅开一圈转瞬即逝的涟漪。
情欲的脚步没停,依旧缓缓走着。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炸在耳畔,气流裹挟着碎石擦过脸颊,带着铁锈与焦糊的味道。
情欲甚至没回头,只觉肩膀一凉,一道寒光几乎是贴着她的锁骨飞过,下一秒,地面便传来崩裂的轰鸣。
数千米的大地如被无形巨手撕开的纸,裂缝里翻涌着深紫色的光,像活物的脉络般跳动,瞬间将整片灰雾染成诡异的紫,连空气都开始发烫。
她抬手,指尖轻轻抹去肩膀上的血痕。
那道伤口细得像发丝,却深可见骨,可指尖落下的瞬间,血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只留下一点淡粉色的印记,转眼也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一道通红的光亮猛然从头顶压下,不是阳光,是带着温度的、粘稠的光,像凝固的血。
情欲周身的地面瞬间泛开诡异的血红色,连她的裙摆都被染上一层暗红,仿佛脚下的土地正渗出鲜血。
她终于抬眼,对上了那道光源的源头——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比磨盘还要大上数倍。
虹膜是纯粹的血红,竖瞳却细得像针,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视角缓缓后移,才能看清眼睛的主人。
一个近百米高的身躯侧躺在破碎的大地上,皮肤是青灰色的,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旧伤,伤口里还嵌着未融化的冰晶与焦黑的碎屑。
他没有四肢,只有一截粗壮的躯干,额头上那只唯一的竖瞳,正一眨不眨地锁着情欲。
“情欲…好久不见啊。”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板在摩擦,“为何忽然来了?”
情欲的声音很淡,“我来不来与你何干?疯子,别烦我,小心我撕了你。”
“哈哈哈——”
痛祸忽然爆发出狂笑,笑声震得地面的裂缝又扩大几分,紫色的光里甚至溅出了细小的血点。
“撕了我?”
我求求你快点撕了我好不好!”
“他的竖瞳因兴奋而收缩,青灰色的皮肤下,血管凸起,泛着暗红的光。
“让我血肉分离,让我骨骼碎裂,让我痛到连灵魂都在发抖,痛不欲生才好!”
“痛不欲生才好啊!!!”
他说着,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布满骨刺的手臂,指尖勾住那柄插在远处的巨大镰刀。
镰刀的刀刃泛着紫黑色的光,边缘还沾着凝固的血。
他将镰刀拖到身前,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得让人牙酸,随后,他的头颅缓缓低下,那只竖瞳几乎要贴到情欲的脸上,呼吸里带着腐烂与血腥的味道。
“滚!”
情欲的声音没有提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利刃。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百米宽的银白色光芒骤然从她掌心爆发,速度快得连光都追不上。
痛祸甚至没来得及反应,额头上的竖瞳便骤然失去了光泽。
那道光芒精准地切断了他的头颅,切口平整得像被冻住的冰。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像一道红色的瀑布,将周围的紫色光芒都染成了暗红。
他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震得地面剧烈颤抖。
可下一秒,被切断的头颅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举着自己的头颅,发出癫狂的大笑。
“啊啊啊——好痛啊!”
“好痛啊!”
“哈哈哈哈——好痛啊!”
“再来啊!再来啊!”
“哈哈哈哈哈——”
情欲看着他癫狂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是转身,脚步依旧慢悠悠的,像是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灰尘。
灰雾重新缠绕上她的身躯,身后的狂笑声渐渐被死寂吞噬。
“疯子…”
………………
涂山
日光透过桃林,筛下细碎的金斑,落在容容指尖那封素色信封上。
信封带着淡淡的墨香,显然是刚寄出不久。
她指尖捻着信封一角,轻轻拆开,嘴角的弧度在看清信上字迹时,又悄悄弯了几分。
字迹笔锋利落,信里的内容没出乎她意料。
牧清寒果然提前计划,开始全力推动人妖和平了。
信里还附了张薄薄的商路图,用红笔圈出了几处适合设互市的据点,连两地货物的差价、运输时该避开的妖族领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最末尾,他还提了句“已说服几大家族家长,三日后便动身去涂山细谈”。
容容把信纸折好,指尖轻轻点在桌案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桌上的清茶还冒着热气。
“这小子,倒是比我想的还贪心。”
她低笑出声,指尖划过信里那句“涂山药材按市价九折供应,人族铁器需让利一成”,眼底闪过丝促狭。
九折?让利一成?
真当她涂山的账房是摆设,连这点小算盘都看不出来?
她指尖顿住,眸子微微睁开,瞳孔里闪过丝算计。
要不,就顺着他的话应下来,等他带着人来谈时,再故意把涂山的草药产量往低了报。
顺便提一嘴“运输途中损耗大,得加三成运费”?
或是在互市的规矩里悄悄加条“涂山负责场地,人族需付三成租金”?
反正以牧清寒那护着道盟又不想亏了涂山的性子,最后肯定得乖乖让步,到时候她既能多赚些,还能让他说不出半个“不”字。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想起昨晚雅雅抱着无尽酒壶,含糊地跟她说“想牧冰块了…”,眼底的算计便淡了几分。
算了,雅雅姐要是知道她欺负她的牧冰块,又该不开心了。
容容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茶香在舌尖散开,连带着心思也清明了些。
其实细算下来,牧清寒这提议不算亏。
人族的铁器锋利,能让涂山妖怪的战力提升不少。
两边互通有无,本就是双赢。
至于利益多少,现在争这点小利没意思,等两族的贸易走上正轨,她有的是办法把“差价”补回来。
毕竟论做生意,还没人能赢过她涂山容容。
她把信封收好,放进桌案下的木盒里。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木盒上,泛着暖融融的光。
容容望着窗外的桃林,指尖轻轻敲着桌案,眼底满是从容。
“先推动和平吧,其他的,以后慢慢来。”
等找到那个让两边都满意的“度”,到时候再操作,可比现在急着坑他要容易多了。
……………
傲来国
云雾漫散。
六耳斜倚在石栏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枚核桃,目光落在对面的三少爷身上。
六耳挑了挑眉,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你这是怎么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松开过眉头。”
他往前凑了凑,眼底满是好奇,“莫不是谁又惹你了?”
“还是说…那小子不搭理你了?”
他眼底此刻满是沉色,像是望见了极远的、藏在云雾之外的凶险。
他张了张嘴,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不是他的事。”
三少爷的目光飘向花果山外的天际。
“是时间…不多了。”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
“圈外那个老家伙,最近动静越来越大了。”
六耳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她坐直身子,指尖的核桃停了转动。
“你是说…那位?”
三少爷没点头,却也没否认。
“他将会有大动作了…”
“未来的一角,全是黑暗,希望渺茫,结局既定。”
“好烦好烦…”
“你又开始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了。”
“那你能再打赢他们吗?”
“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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