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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灿知道，自己被侯洪亮当成了上给其他人看的眼药。但他依然没有露出任何怯场或推辞的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稳：
“好的，候董，我会尽快完成。”
林灿走到长桌旁，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随身装包的眼镜盒里取出无框眼镜戴上，整理起了那堆杂乱的纸质文件。
周围质疑和审视的目光，他仿佛毫无所觉。
说实在的，他看过的演员资料，面试过的演员，比在座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他不是针对谁。
而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乐…乐于见到他把这份工作搞砸的吧，应该？
好在林灿是看过《欢乐颂》的。
‘包奕凡’这个角色，在原作里是一个风流倜傥，魅力十足的富二代，对演员的外形气场和演技都有着不低的要求。
这确实是个难题。
但对他而言，这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展示价值的机会。
林灿拿起最上面一份资料，沉浸式地看了起来，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之后，也渐渐散开，各忙各的，只是偶尔投向林灿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时间在纸张翻动和视频播放的声音中悄然流逝。
窗外的阳光逐渐西斜。
当林灿放下最后一份演员资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时，办公区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侯洪亮从里面的小办公室出来接水，看到林灿还坐在那里，其身前的材料已经被分门别类整理好，旁边还放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上面似乎写着一些要点。
“看完了？”侯洪亮走过来，语气听不出情绪。
“看完了，侯董。”林灿站起身，将笔记本递了过去，“这是我整理的一些初步想法，以及筛选出的几个我认为值得重点关注的人选，后面附上了简单的理由，包括与角色契合度以及潜在的市场价值分析。”
侯洪亮接过笔记本，扫了一眼。
字迹清晰工整，条理分明。
林灿筛选出的几个名字，有的他有些印象，有的则颇为陌生。
但跟在后面的分析理由，却都切中了‘包奕凡’这个角色的几个关键特质，甚至考虑到了与女主角的搭配效果以及可能引发的讨论话题。
虽然有些观点和推测在侯洪亮看来略显激进……
但这份敏锐的角色理解力，独特的市场考量以及高效的执行力，远不像一个才报道的实习生能做到的。
侯洪亮抬起头，第一次真正地审视起了眼前的这名年轻人。
沉稳，冷静，做事勤恳认真，有条有理。
点点头，侯洪亮合上笔记本，没有立刻评价，只是淡淡地说：“行了，今天辛苦了。明早九点，演员试镜，你也跟我一起去看看。”
林灿心中微动，面色不变：“好的，侯董。”
他知道，这第一道新手关，他算是勉强迈过去了。
……
翌日清早，差五分钟九点，林灿准时出现在了筹备处的会议室门口。
三楼的大会议室被临时改造成了试镜现场。
他推门进去时，侯洪亮和导演孔升等人已经到了，正低声交谈着。
看到他进来，侯洪亮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
试镜很快开始。
一个个或英俊或沉稳的男演员走进来，在镜头前展现着自己对‘包奕凡’的理解。
有刻意表现潇洒不羁的，有努力凹霸道总裁范儿的，还有试图用桀骜眼神唬住导演的。
林灿坐在角落，安静地看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几句。
他发现，很多试镜演员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
许多人都把【富二代】和【风流】这两个词，理解成了浮于表面的耍帅和嚣张，却忘了‘包奕凡’这个人物应有的强大内核。
侯洪亮和导演孔升的眉头始终没有完全舒展。
偶尔遇到感觉还不错的，两人就会交换一下眼神，但似乎总差了最后那一点笃定的共识。
“下一个，杨硕。”工作人员在门口叫号。
一个身材高大，气质略显硬朗的男演员走了进来。
林灿对杨硕有些印象，演过不少抗战剧和正剧，形象阳刚。
杨硕试的是一段‘包奕凡’与女主‘安迪’初遇的戏。
台词很熟，表演也很有力度。
但或许是碍于之前的戏路使然，杨硕的诠释多少有点强硬的意味，眼神也少了几分该有的举重若轻，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停一下。”
导演孔升忽然开口打断：“杨硕，你这段表演，情绪给得太满了。这场戏的包奕凡是在试探，在玩一个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你把劲儿收着点，再来一次。”
杨硕愣了一下，尝试调整了一下语气，但肢体动作依然有些僵硬，并没有完全理解孔升的意思。
“这样，找个人给你搭一下戏，对着空气演确实容易找不到感觉。”侯洪亮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林灿身上。
“小林。”侯洪亮像是才想起他，“你是北电表演系的，你来，帮着搭一下杨硕的戏，你不用演安迪，你就演和他狭路相逢的商业对手。”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灿身上。
林灿也是跟着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放下笔记本，站起身，从容地走到杨硕对面指定的位置。
“好的，侯总。”
林灿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
再抬眼时，他敛起了所有神情，微微扬起下颌，眼神也跟着变得冷静疏离。
就仿佛他真的成了一名自信，但不自负的商业精英。
没吃过猪肉，但是看过不少猪跑的林灿知道。
自己不需要演太多，只需要给出一个大致的反应即可。
杨硕看着光速找准状态的林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再次找准自己的节奏，重新投入了表演。
按照导演孔升的要求，杨硕试图收着来演。
但毕竟惯性太大，表演模式一时难以改变。
杨硕的角色塑造反而显得更刻意了，与林灿所呈现出的自然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相对比之下。
杨硕表演中的那一丝油腻和用力，就被放大得格外明显。
侯洪亮和孔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三个字……
不满意。
“好了，先这样吧。”导演孔升叫了停。
杨硕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道谢后离开了。
试镜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侯洪亮的目光再次落回林灿身上，打量的意味很足。
虽然刚才的林灿只是简单搭戏，但那底色沉稳又有些惊艳的表现，实属让人印象深刻。
“啧。”
侯洪亮忽然咂了下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孔升听：“找了半天的演员，怎么感觉……刚才搭戏这个劲儿，反倒有点对味呢？”
闻言，导演孔升也跟着仔细打量起林灿来。
身高够，样貌帅。
外形清爽阳光，气质清澈干净，丝毫不见近几年内娱里流行当道的那种脂粉气。
并且在林灿的眼神里，还有着一股这个年龄少见的通透与平和。
刚才其帮人搭戏时展现的表演基础也相当扎实。
“侯董，他是腾讯的……”
旁边有工作人员下意识想提醒，这毕竟是个实习生。
侯洪亮却摆了摆手，直接看向林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小林，你自己觉得呢？‘包奕凡’这个角色，让你来演，你敢接吗？”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林灿也懵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
让我，区区一个鹅厂外门的杂役弟子，演上星剧，和刘韬演感情戏？
不是，这对吗？
我一个大厂牛马，我对白...白蛇？
实习期月薪五千，我...我打宿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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