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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玺又梦到夏凌霄。这一次梦里的夏凌霄格外讨厌,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刺激他已然万分薄弱的神经,他恨得咬牙切齿,抓心挠肝,是可忍孰不可忍!遂指天对地的痛发毒誓——我明玺这辈子要是再搭理夏凌霄我就是狗!满地爬!汪汪叫!而夏凌霄并没有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他,当即使了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像一颗导弹一样重重砸在他胸口上。
明玺被砸醒了,胸口还是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来气。
这梦做的……明玺睁开眼,四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且异常安静的黑暗,身下的床很柔软,枕头很蓬松,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山茶花味道,像是置身某家度假酒店。
胸口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明玺伸手去摸,触感微凉,细腻……他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一瞬间陷入了混乱。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他被夏凌霄气得从家里跑出去之后,明明是睡在了公园的长椅上,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他不至于在硬邦邦的长椅上睡得这么死吧?
在未知的恐惧降临前,压在胸口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呓语。
这声音——
明玺微微睁大眼,屏住呼吸,手在床头摸索,触碰到开关,房间里立时亮起一盏昏黄温暖的灯。
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终于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心脏重重一跳,下意识将她推向右方空置大片的床。
“嗯……”
夏凌霄半梦半醒,抬手遮挡光线,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明玺脑袋同样发懵,看着夏凌霄,喉结滚动,磕磕绊绊问:“你怎么,在,在我的床上?”
夏凌霄被困意纠缠,睡眼惺忪,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仍软绵绵地窝进他怀里:“抱着我睡。”
这一次,两个人贴合的更紧密。
似有一辆救护车werwer的从脑子里驶过,鸣笛,还是警报,也可能是海啸,明玺怔怔地看着夏凌霄乌黑的发顶,眼前仿佛出现电脑宕机时的蓝屏画面,电视台停播时五彩缤纷的圆球图案。
大脑一片空白,可明玺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正在发生十二级地震,所有感官都自觉屏蔽周遭所有无用的讯息,听从调配集中到了一处。
柔软的,温热的,挤压,有一点弹性,紧贴着他,传递咚咚的心跳,以及那一紧一弛,由呼吸起伏带来的摩擦触感。
这种触感对明玺来说,太真实,也太陌生,远远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
不是梦。
他和夏凌霄这样睡在一起。
明玺猛地醒过神,几乎是滚下床,抓起搭在沙发上的睡衣胡乱穿好。
他搞出这么大动静,夏凌霄自然没法继续睡,裹着被子坐起身,一脸困惑地看着有些慌手慌脚的明玺。
“你怎么了?”
“这话应该——”视线触及夏凌霄及腰的长发,明玺顿了一顿,缓慢吐出后面几个字:“我问你……”他像发现了这个世界隐藏的巨大bug:“你头发怎么一下子长这么长?”
不对。
不止这些。
明玺盯着夏凌霄,原本稚气未脱的婴儿肥消失不见,剩下一张尖尖小脸,似乎只有巴掌那么大,更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像两颗葡萄一样突兀,给人的感觉却有种说不上来,很女性化的成熟。
夏凌霄怎么长这样了?
明玺的惊疑难以掩饰,可碍于他经常在家磨炼演技,搞各种奇奇怪怪的play,夏凌霄也没太当回事,笑了一下问:“你这是闹哪一出啊?”
“我……”明玺抿了下唇,神情冷俏:“应该我问你才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一大早被吵醒有点气,但这张漂亮的脸还真是赏心悦目啊。夏凌霄仰着头看他,很配合地说:“这里是我们俩的家。”
“……我们?你和我?”
明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变换之快之自然已经明显超过了他平常的水平。
夏凌霄终于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微微蹙眉,跪起身试图去触摸他的额头:“你到底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面对她的关心,明玺先是一怔,随即慌慌张张地偏过头去,连向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红着脸,有些粗声粗气地说:“你快把衣服穿好。”
夏凌霄很久没见明玺脸红成这个样子了,像日落时分大片的火烧云,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从前,从前的明玺真是又别扭又很容易害羞的人,尤其刚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只是单纯的亲一亲嘴巴,明玺就会浑身发烫,呼哧呼哧的像小狗一样喘。
穿上昨晚丢在床边的睡裙,夏凌霄坐到明玺对面:“好了。”
明玺看过来,镇定很多,但耳朵还是红的不像话。他盯着夏凌霄,双手握拳,几乎一字一句地问:“现在是,哪一年?”
夏凌霄如实回答:“二零二五年。”
“二零……”明玺略显艰难的重复:“二五年?”
问题似乎比想象中严肃。夏凌霄拿过手机,给他看屏幕上的具体日期。
7月1日周二·乙巳年六月初七。
“……没有二零二五。”
“哦。”
夏凌霄解锁屏幕,又点进日历。左上角位置上,是毋庸置疑的2025年,加以从未见过的手机款式,让明玺无法欺骗自己:“怎么会这样……我这一觉睡了十年吗……”
“十年?”夏凌霄脑子里也有点乱,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梳理清楚思路:“你觉得现在应该是二零一五年?”这样问的同时,夏凌霄还有一点疑心,以为明玺可能真的开窍了,有了影帝一般的演技,所以试探了一句:“二零一五的哪一天?”
“就是……”明玺绷起脸,稍显不快:“就是夏叔叔和静静阿姨回国那天。”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但说起那一天,夏凌霄还印象深刻。她爸妈回国,两家人聚餐,明玺不知道是跟谁生气,连饭都没吃就从家里跑出去,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多才回来。
他此刻的情绪,来自十年前。
夏凌霄有点惊奇,更多的是担忧:“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谁会好端端的睡一觉就失忆?”
“这个难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失忆,去医院,检查……就目前而言,这些都不重要,起码不是最重要的。明玺很不自然的在睡裤上蹭了蹭掌心湿漉的汗,抬眸看向夏凌霄:“所以,我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凌霄:“持证上岗的正当夫妻关系。”
“我们,结婚了……”明玺难以置信,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
他这样一说,夏凌霄忽然想起来,十年前那会明玺喜欢的另有其人。叫什么名字夏凌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说话轻声细语,温柔又热心的女孩。
哼,还说什么她才是他的初恋。夏凌霄的语气不自觉有些尖锐:“怎么不可能,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要死要活求着我做你老婆的了?”
“我?求着你?”明玺像是听到了什么毫无逻辑可言的冷笑话。
很好,非常好。
夏凌霄打开手机,当着他的面播放两个人结婚时的录像。
西式婚礼,教堂,白婚纱,捧花,家人见证。
镜头不断向前推,画面当中只剩下明玺和夏凌霄两个人。
大特写镜头,明玺看到自己一对一双往下落的眼泪,他一边哭一边向穿婚纱的夏凌霄深情告白,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肉麻的令人抓狂。
才听两句话,明玺就从夏凌霄手里夺过手机,静音,关掉视频,丢到床的另一边,然后陷入沉默。
哼。夏凌霄拍一拍他的肩膀:“接受现实吧明玺同学,去洗漱,换衣服,待会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夏凌霄说完进了主卧的浴室,关上门,很快传来一阵阵水声。
独留明玺,仿佛被抽取灵魂,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窗边的蕾丝纱帘轻抚过他的脸庞,像一只温柔的手,要将他从这场荒诞的梦境中唤醒。
可眼前这一切都不是梦,这是真实的2025年。
他和夏凌霄结婚了。
他要死要活的求着夏凌霄结婚。
明玺不自觉捂住脸,蜷缩起身体——这怎么可能,除非他疯了,才会把自己和那个狼心狗肺的公主病绑在一张结婚证上,任由她奴役一辈子。
夏凌霄一定是在说谎……她最擅长用这样完全不切实际的谎话骗他,看他上当,深信不疑,她就会为此高兴很久……
所以,他求着夏凌霄结婚,夏凌霄就点头同意了吗?
明玺忽然想到自己的哥哥明恒。
众所周知,夏凌霄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明恒,每次两家人聚餐她都挨着明恒坐,缠着明恒叫哥哥,精心挑选送明恒的生日礼物,还要和明恒考同一所大学,读同一个专业,然后,或许将来和父母一样,一起工作,结婚……
明玺咬着牙坐起身——那夏凌霄最后为什么会和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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