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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瓦尔男爵堡外,新木镇。走出黄昏山脉的墨菲,历经半日跋涉,终于抵达这座倚靠男爵堡而建的集镇。
夕阳低垂,余晖为泥泞的街道镀上一层暗金,连简陋的木屋也浸在昏黄的光晕中。
空气中混杂着柴火的烟味、牲畜的臊气,以及腐烂垃圾的霉腥。
在发现路上没有遇到杜瓦尔男爵的人后,墨菲并未立刻返回男爵堡。
他深知自己幸存者的身份敏感,尤其在涉及道格拉斯小姐这位公爵之女、杜瓦尔男爵的敌对者的情况下。
如若堡内局势不明,那些大人物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墨菲撕下衣物下摆,粗略包裹头部,弄乱自己的发型,背更佝偻了。
虽不懂高明的易容术,但除非熟人,否则也认不出他。
更妙的是,他将【吐纳导引】中关于气息调节的法门反过来运用,通过刻意改变呼吸节奏,让原本沉稳的气质变得急促而慌乱,眼神也显得疲惫不安。
完成伪装后,他在镇外找了个避风处过夜。
第二天清晨才混入新木镇的人流。
街道上虽然人来人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愁容。
集市上摊贩稀疏,叫卖声有气无力,与墨菲记忆中跟随父母和小妹,在战前来时的热闹景象判若两地。
墨菲来到镇口的“断矛”酒馆。
酒馆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老主顾在角落里喝着最便宜的麦酒。
他也要了一杯,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难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低声抱怨,“税都收到十年后了,今年的地租还一分不能少。”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铁匠帮工接话,“我们铺子三个月没发工钱了,老爷们说商路断了,没钱。”
“北方商路什么时候才能通啊?”老农叹了口气,“以前商队来来往往,咱们的粮食、皮毛还能卖个好价钱。现在倒好,全烂在手里。”
墨菲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继续低头听着。
“听说城堡里最近要举行弥撒……”
“是为那些没能从山里回来的人吧?我表兄在城堡马厩帮忙,说损失了不少骑士老爷。”
“好像有几个马夫后来回来了?”
“这种事哪是我们能知道的……不过确实听说有下人逃回来了。”
所谓的骑士老爷自然是扈从,在普通农夫眼中,也是骑士老爷。
而扈从们也乐得接受这个称呼,毕竟骑士扈从本就是准骑士。
而后,话题渐渐地又回到了沉重的税赋和断绝的商路。
每个人的语气中都充满了压抑。
墨菲见没什么新收获,放下酒杯结账。
酒保接过铜板时叹了口气:“客人是生面孔啊,现在来新木镇做生意的可不多见了。”
转身去了集市,墨菲在一个卖山货的摊贩前停下。
摊位上只有几张品相不佳的皮毛和几捆干草药。
“最近生意不好做吧?”
墨菲一边翻看皮毛一边问。
摊主是个满脸风霜的老人,苦笑着摇头:“商路断了三年,好东西也卖不出价钱。这些兔皮要是在以前,早被商队收走了。现在?摆上三天也未必有人问。”
墨菲仔细挑选了一张品相最好的兔皮,支付了一枚银币。
趁着摊主核对银币的工夫,墨菲状似随意地问道:“我听说前几天黄昏山脉里出了事?”
摊主见生意成交,态度也热络了少许:“是有些传闻,说是堡里在山里折了些人手。不过具体情形我们这些平民哪能知道?只知道城堡里这几天气氛不太对。”
摊主的声音突然压低,脸上掠过一丝畏惧:“据说是什么魔女干的,愿奥睿利安的星光庇佑我们……”
他匆匆在胸前画了个新月环抱星辰的手势。
墨菲心中一动。
魔女?
在他过去的记忆里,这原本只是传说中的词汇,是农夫们在炉火边讲述的吓唬孩子的故事。
但既然扈从和骑士们确实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那么超自然的存在或许也并非虚妄。
他故作好奇地追问:“魔女真的存在吗?”
摊主摇摇头:“谁知道呢,但这些都不是我们该打听的,光是活下去就够难的了。”
墨菲又与摊主闲聊了几句,直到再也问不出什么新信息,才不动声色地收起兔皮,继续在集市上转悠。
路过铁匠铺时,他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年轻帮工激动地说:“三个月的工钱一分不给,让我们喝西北风吗?”
老铁匠疲惫地回应:“吵什么吵?堡里的老爷们还欠着咱们一大笔货款呢。商路不通,铠甲武器卖不出去,我拿什么发工钱?”
“可是税吏昨天又来催税了,说再不交齐人头税就要收我的屋子!”
“那就让他们收去吧!”老铁匠的声音带着绝望,“反正这铺子也快开不下去了……”
墨菲默默走开。
在河水边,他看见洗衣妇们用的都是最便宜的草木灰,连一块像样的肥皂都买不起。
面包房外排着长队,但大多数人买的都是掺了麸皮的黑面包。
更触目惊心的是街角的乞丐。
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他们伸出的手在寒风中颤抖,但路过的人都匆匆避开。
战争税和断绝的北方商路,如同两条绞索,勒紧了整个领地的生机。
即便离开男爵领,也不一定好到那里去。
各种繁目的领主税收,教廷的拾一税,都是逃不掉的。
而且身份仍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没有人担保注定获得不了好工作。
相比之下,回到男爵堡当马夫虽然地位低下,但至少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和相对安全的环境。
更能借助这个身份暗中修炼【吐纳导引】。
何况这个地位低下也是相对于扈从、骑士和贵族来说的。
相较于城镇中这些在重税下挣扎求生的镇民和农夫,墨菲这个堡内人身份已是人上人。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看到一个推着干草车的老人陷在泥沼中。
老人脚上穿着破烂的草鞋,草鞋边缘已经磨得发白,露出枯瘦的脚趾。
旁边还有个极其瘦弱的小男孩,赤着双脚站在冰冷的泥地里,细小的肋骨在单薄的衣衫下清晰可见。
墨菲根据经验判断,他们大概是镇附近的农户。
这些干草多半是用来加固房屋主体保温,或是编制衣物,就像老人脚上那双草鞋。
至于养牛、养羊、养马,以这样的家庭条件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老人使劲推车,车轮却在泥坑中越陷越深。
小男孩也使出全身力气帮忙,却无济于事。
最终连人带车歪倒在路边,干草撒了一地。
老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显得力不从心。
小男孩虽然着急,却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地用瘦弱的双臂试图扶起老人,但终究力气不够。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繁重劳役让他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墨菲快步上前,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将散落的干草重新装车,然后运起力气,轻松地将车轮从泥坑中推出。
他顺手将老人扶起,这一扶才发现,老人的手臂虽然枯瘦,却有着长期劳作形成的紧实肌肉,这种肌肉线条是二十几岁年轻人才会有的特征。
这些让墨菲意识到,对方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是常年的劳作、风吹日晒以及战争带来的困苦让他看起来格外苍老,仿佛已近花甲之年。
“多谢大人!”
老人,或者说二十几岁的青年连忙躬身道谢,声音里带着卑微的感激。
小男孩也有样学样,用稚嫩却恭敬的声音说道:“多谢大人帮助我的爸爸。”
但这句话让墨菲心中猛地一紧。
他立即压低声音:“我不是什么大人。”
老人却坚持道:“能够这么轻松推动这车的,一定是位大人。”
小男孩也连连点头:“大人就是大人。”
这番对话让墨菲警觉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已经远超常人,不经意间就会露出破绽。
在这个世界里,一个普通马夫拥有如此力气,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他匆匆离开现场,在镇外找了个更隐蔽的树丛重新伪装。
思前想后,他决定在镇外再待一夜,等到明天弥撒完毕后再返回城堡。
那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葬礼上,他的出现或许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不!无论怎么样,身为幸存者都会引人瞩目。
只是寻不到一个好的时机,求个安心罢了。
【漂泊红尘的求道者,天数在你面前显化两条迥异的通天之路。】
【选项一:血仇得报后,你负剑远游,踏遍江湖三载。餐风饮露间观天地呼吸,卧雪眠霜时体万物脉动,终在绝巅之上顿悟胎息玄机,一呼一吸皆合自然之道。】
【奖励:吐纳导引「略有所成」】
【选项二:仇怨已了,你重返凌云阁,甘为记名弟子再续五年养马之缘。日复一日,你观骏马食草时咀嚼韵律,睹宝马奔腾时筋肉律动,察良驹歇息时气息绵长。渐渐地,你从马儿最自然的生命韵律中,悟出了更深层的驯养之道——不役其形,而顺其性。】
【奖励:相马驯驹「登堂入室」】
嗯。
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墨菲看着选项如此心想。
随后,他取出从摊主那里购买的兔皮,仔细地将从托米汉身上搜刮来的银币和金币包裹好。
选了镇外森林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用树枝挖了个深坑,将包裹严实的钱币埋入土中,又在上面覆盖落叶和枯枝,确保看不出任何痕迹,才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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