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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祖上三代都是看风水的,到了我爹林正阳这一辈,更是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十里八乡但凡有红白喜事,都得请他去瞧上一眼。
可就是这样的风水世家,却生出了我这么个"煞星"。
那年我娘扈静雯怀着我,眼看就要临盆。我爹给她算了一卦,这一算不要紧,当场就把罗盘给摔了。
"这孽障的生辰八字,跟天元犯冲!"
天元是我哥,比我大三岁,是林家的长孙,我爹的心头肉。
我娘当时就慌了神:"那怎么办?要不...别要了?"
"都九个月了,哪还来得及。"我爹在屋里转了半天圈,最后咬咬牙,"生是要生的,不过得给他起个贱名,压一压这煞气。"
于是我就有了这个名字——林贱。
贱到尘埃里,贱到骨子里,贱得连个正经名字都不配有。
我出生那天,正赶上鬼月的末尾,午夜子时落地。
据说我一出生就没哭,睁着眼睛往四周看,把接生婆吓得够呛。
"这孩子眼神太邪了,跟见过鬼似的。"接生婆嘀咕着收了钱,再也不肯踏进林家的门。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林家的灾星。
摔了碗是我的错,天旱了是我克的,就连我哥感冒发烧,也能怪到我头上。
我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仇人,我娘更是恨不得我从没出生过。
唯独我哥林天元,偶尔会给我一颗糖,一块饼。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以为他是真心疼我这个弟弟。
直到我六岁生日那天,我才明白,那些糖和饼,不过是喂肥了再宰的诱饵。
那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的忌日。
我爹把我叫到祠堂,难得和颜悦色:"贱子,你也六岁了,爹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我娘站在一旁,眼眶红红的,却一句话也没说。
我哥站在门口,笑得很灿烂:"弟弟,路上小心点。"
我那时候不懂,还高兴坏了,以为终于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我爹带着我出了镇子,一路往西走,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一片荒坟地。
乱葬岗。
这地方我听人说过,是埋那些死得不干净的人的地方。
冤死的,横死的,没人收尸的,全扔这儿。
大白天都阴气森森,到了晚上更是鬼影幢幢。
"爹,咱们来这儿干啥?"我怯生生地问。
我爹没说话,从背篓里拿出一口小棺材,红漆的,巴掌大小,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
"贱子,你命里带煞,克你哥哥。"我爹蹲下身,第一次正眼看我,"爹也不想的,但天元是林家的长孙,不能有事。"
我听不太懂,只觉得心里发慌。
"你在这棺材里躺几年,把煞气压一压,等你哥娶妻生子了,爹再来接你,好不好?"
我摇头,拼命摇头。
我虽然只有六岁,但我知道,躺进棺材的人,就是死人。
我转身要跑,却被我爹一把拽住,按在地上。
"孽障!你克了你哥,林家绝后,你担得起吗!"
我哭,我喊,我求饶。
没用。
我爹手上的力气大得吓人,三两下就把我塞进了棺材。
那棺材小得可怜,我只能蜷缩着,连腿都伸不直。
"爹!爹!我不要进去!我不要!"
我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喊哑了。
棺材盖盖上的那一刻,我看见我爹的脸,冷漠得像块石头。
然后是一声声钉子入木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像钉在我心上。
钉完了钉子,我听见外面传来铁锹挖土的声音。
一锹,一锹,又一锹。
泥土落在棺材上,起初还稀稀拉拉,后来越来越密,越来越重。
我在棺材里哭,拼命地哭,拼命地喊。
可棺材外的人,根本不在乎。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没了动静。
我爹走了。
他把我活埋在了这乱葬岗。
六岁的我,被亲生父亲钉进棺材,埋入黄土。
只因为我的命,克他的宝贝儿子。
棺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越来越稀薄。
我开始觉得喘不上气,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我想我大概是要死了。
死在这口红棺材里,死在这片乱葬岗上,死得不明不白,死得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恍惚间,我听见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扒土。
不是一个,是很多个。
沙沙,沙沙。
像是无数只手在刨地。
然后,棺材被挖了出来。
我听见七嘴八舌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说的话却都是一个意思:
"这棺材里有阴气!"
"好重的阴气,是个好东西!"
"快开开,快开开!"
钉子被一根根拔掉,棺材盖被掀开。
月光泻进来,我看见了外面的"人"。
说是人,又不像人。
有的没有脑袋,有的少了半边身子,有的浑身焦黑,有的面目全非。
鬼。
全是鬼。
乱葬岗的百鬼,闻着阴气,把我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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