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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被我爹呵斥过后,厨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再也没有人说话。
我缓缓收回了望气术,睁开眼,看着身边安静坐着的李穗兮,心底一片冰冷。
好一个林家,好一家人。
为了让林天元活命,为了所谓的家族气运,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
现在,连我娘那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母性,也被我爹一声暴喝给彻底掐灭了。
他们,是真的想让我死。
很快,一家三口端着菜,有说有笑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仿佛刚才的争吵和恶毒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来,阿贱,穗兮,吃饭了。”
我娘热情地招呼着,将一盘盘菜摆上桌。
饭桌上,我爹不停地给我夹菜,嘴里说着:“在李家当女婿,不比在自己家,凡事多忍让,多吃点苦。”
我娘则一个劲地往李穗兮碗里堆菜,柔声细语:“穗兮啊,多吃点,看你这孩子瘦的,以后要常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林天元也举起酒杯,冲我假惺惺地笑道:“弟弟,恭喜你啊,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哥哥敬你一杯,祝你和弟媳,百年好合。”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看着他们眼底深处那抹不去的幸灾乐祸,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没有戳穿,只是配合地演着这场戏。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细心地将鱼肉里的刺挑干净,然后夹到李穗兮的嘴边。
她似乎有些饿了,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带着一丝满足。
“哎呀,你看阿贱多会疼人。”我娘在一旁夸张地赞叹道。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儿子。”我爹一脸的自得。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吃过饭,李家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临走前,我爹叫住了我。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崭新的红包,分别递给了我和李穗兮。
“这是回门礼,钱不多,是爸妈的一点心意。”
他脸上带着慈父般的笑容,“拿着,图个吉利。”
我接过红包,入手的一瞬间,指尖就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阴冷感。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接了过来:“谢谢爸。”
我把另一个红包塞进李穗兮的手里,她虽然感觉不到,但还是乖巧地握住了。
“行了,早点回去吧,有空常回来看看。”
我爹挥了挥手,像是在送别一个即将远行的普通儿子。
我拉着李穗兮,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驶离林家,我看着后视镜里,那一家三口站在门口挥手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我低下头,看向手里的两个红包。
我先打开了自己的那个。
里面不是我想象中的支票或者银行卡,而是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
区区二百块钱。
这就是我拿命换来的“回门礼”。
我冷笑一声,将目光投向了红包的内侧。
在红色的纸张上,用一种近乎透明的墨水印着一个极其诡异的符号。
那符号笔画扭曲,像是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毒蛇,散发着丝丝阴气。
催命符。
一种阴损歹毒的术法,将此符贴身放置,不出七日,受咒者便会阳气耗尽,暴毙而亡。
我又拿过李穗兮手里的那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同样是二百块钱,以及一个一模一样的催命符。
他们不仅要咒死我,连李穗兮他们也没打算放过。
真是好狠的心。
我面无表情地摇下车窗,将两个带着恶毒诅咒的红包,连同那四百块钱,一起扔了出去。
红色的纸片在风中翻滚了两下,落入了路边的尘埃里。
一直安静坐着的李穗兮,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动作,她急切地拉了拉我的衣袖,然后在我手心飞快地写着什么。
我低头一看,是两个字:“没钱?”
她以为我把红包扔了,是因为嫌钱少,缺钱用。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的手指又动了起来,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又急切:“别急,我,黑卡,给你。”
她要给我一张黑卡。
我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
心底那因林家人的恶毒而升起的寒意,竟被她这天真的举动驱散了不少。
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抽出四百块钱,塞到她手里。
然后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道:“钱在这里,刚才扔的是垃圾。”
她感觉到手里的纸币,身体才放松下来,乖乖地把钱收好,脸上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回到李家,已经是傍晚。
夜深人静,李穗兮早已在我身边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我了无睡意,静静地躺着,等待着那个六百年老鬼的到来。
子时刚到,窗外月色正浓。
一阵阴风吹过,沈韶玉那身着红嫁衣的身影,便如约出现在了房间里。
她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李穗兮,又看了看我,没有废话,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角从李穗兮手中抽出,又替她掖好被角,然后才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
跟着沈韶玉的虚影,我穿过寂静的庭院,一路来到李家大宅后院最偏僻的角落。
这里,紧挨着李家宗祠的后墙,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丛中,藏着一个不起眼的假山。
沈韶玉指了指那座假山,身影便退到了一旁。
我走上前,按照她无声的指引,在假山底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摸索了片刻,然后用力一按。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整座假山竟然向一侧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台阶。
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冷气息,从洞口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比沈韶玉这个六百年厉鬼身上的阴气还要重上百倍。
我没有丝毫犹豫,顺着湿滑的石阶,一步步走了下去。
下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勉强照亮前路。
这里显然被人精心改造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和潮湿的味道。
我走了约莫几十米,前方豁然开朗。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被分割成了好几个房间。
我能感觉到,整个地下室的阴气,都源自最深处的那个房间。
我屏住呼吸,一步步朝那个房间走去。
房门没有锁,我轻轻一推就开了。
“吱呀——”
门开的瞬间,里面的景象映入我的眼帘。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房间里没有我想象中的祭坛或者棺材。
取而代之的,是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七张病床。
每一张病床上,都躺着一个男人。
他们双目紧闭,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连接着旁边发出“滴滴”声的仪器。
他们的样子,和李穗兮那个躺在医院里,变成了植物人的父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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