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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府的晨光还未散尽,林砚之便被侍卫的通报惊醒:“殿下,陛下召林大人与林夫人即刻入宫。”他掀开帘帐,林悦然正倚在床头,脚踝的纱布已被血浸透,却仍笑着替他整理衣襟:“看来玄王的事,陛下知道了。”
“不止。”林砚之替她系好腰间的合欢佩,“御书房那卷盟书,定是玄王追杀我们时,张妈顺手藏进了暗渠的石室。张妈说,今早宫里派了御史台的人来搜查暗渠,倒真在石缝里找到了盟书。”
林悦然指尖微颤,合欢佩上的青芒忽明忽暗。她想起前世苏婉儿被拖入刑场时,皇帝望着她染血的银蝶簪,眼中没有愤怒,只有叹息:“婉儿,你若早些明白,这天下,容不下林家的真心。”
“走吧。”林砚之扶她起身,玄色锦袍垂落如墨,“这一世,我们要站在陛下面前,替母亲,替婉儿,把真相说清楚。”
乾清宫的台阶覆着薄雪,林悦然每走一步,脚踝便抽痛如刀绞。她望着殿前那对鎏金麒麟——前世苏婉儿便是在这里,被玄王推下台阶,撞得头破血流。
“林砚之、林悦然,跪下。”皇帝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气。
林砚之扶着林悦然跪下,玄王也跪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三名侍卫,手中托着玄王私藏的密信。
“父皇,”林砚之叩首,“儿臣与悦然夜探玄王府,确是为寻阿史那公主的盟书。玄王勾结北境余党,欲以盟书要挟朝廷,儿臣亲眼所见。”
玄王冷笑:“林砚之,你敢说谎?”他举起密信,“这是本王与北境细作的往来书信,你可知‘以粮换马’的盟约,实则是林家为北境军输送军粮,暗通敌国?”
皇帝目光扫过密信,指尖微颤。林悦然忽然开口:“陛下,信是真的,但盟书也是真的。”她举起手,合欢佩上的青芒骤然大盛,映得满殿雪色泛青,“阿史那公主的盟约,是林家先祖为护北境军民所立。若真有暗通敌国,为何二十年间,北境再未起战事?为何玄王殿下您,明知盟书存在,却从未动过它?”
玄王脸色煞白:“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林悦然扯开衣襟,露出后背狰狞的刀伤,“前世我躲在您身后,被北境细作划破喉咙,咽下血咒。这血咒的解药,就藏在阿史那公主的盟书中——‘以真心换真心,以血契护苍生’。”她忽然从怀中摸出半块玉珏,正是张妈交给她的那半,“这是母亲当年与玄王您约定的信物,若盟书被毁,玉珏会融作灰烬。可它还在,说明母亲当年藏书时,您从未阻拦。”
殿内死寂。皇帝盯着玉珏,瞳孔骤缩——那玉珏的纹路,与他书房里半块“相守”玉佩,竟严丝合缝。
“父皇,”林砚之跪爬到御案前,将盟书与玉珏并排放在案上,“母亲失踪前,将玉珏交予玄王殿下,说‘若他敢动盟书,便让玉珏与您同葬’。可玄王殿下,您却在母亲失踪后,派刺客追杀婉儿,毁了她的银蝶簪,抢走了盟书。”
玄王猛地抬头,眼中翻涌着疯狂:“林砚之!你竟敢翻旧账?”
“旧账?”林悦然轻笑,“前世您逼母亲写下悔过书,说她‘背弃皇恩’。可这悔过书,为何只有半页?因为母亲将另一半烧给了阿史那公主的灵位,上面写着‘林氏一门,护北境军民,死不改志’。”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陛下,北境使臣求见!说……说阿史那公主的后人带来了盟约副本!”
皇帝猛地起身,抓起盟书与玉珏:“快宣!”
片刻后,一名胡服老者跪在殿中,展开卷轴:“陛下,这是阿史那氏世代保管的盟约副本,与林家所藏完全一致。二十年前,永安侯夫人苏氏为护盟书,被玄王殿下的人所伤,坠入暗渠。我们北境,今日为苏夫人讨一个公道。”
玄王踉跄着后退,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不……不可能……”
林砚之扶起林悦然,望向皇帝:“父皇,母亲用命护的,是天下苍生的安宁。您若再容不下真心,这天下,终将被谎言撕碎。”
皇帝望着殿外纷扬的雪,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苏氏跪在御前,为救玄王挡下刺客的刀。那时的雪,也像现在这样,落得无声。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带着颤抖,“玄王勾结刺客,意图构陷忠良,即刻禁足于王府。永安侯夫人苏氏,虽有私藏盟书之嫌,但其护国之心可鉴,特赦无罪。阿史那公主盟约,天下昭告,永世不改。”
林悦然望着皇帝的侧脸,忽然想起前世苏婉儿死前,也是在这样的雪天,用最后的力气喊:“阿爹,我错了……”
“砚之,”她轻声说,“我们赢了。”
林砚之握住她的手,合欢佩的青芒映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像极了母亲阁楼里那只“相守”纸鸢的银线。
雪落得更急了,却再不是前世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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