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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点点滴滴闪过眼前,大抵是厌恶他吧。小姑娘在边疆过的不快乐,她接触的人也不多,整日里面对他都是小心谨慎的。
那试探着打量他的害怕神情他现在都还记得。
但是怎么办呢?
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想过放手。
他就是这样的恶劣残忍!
同样不安的还有沈清颜,睡梦中又是前日被追杀的情景。
“不要!”
她在刺客朝她挥刀的那一刻突然惊醒,背后都是冷汗。
眼前是他一刀斩下杀手首级的画面。
她猛地坐起身,面色惨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浓浓今日还要归家吗?”
坐在外间的穆承策盖上香炉的盖子。
沈清颜抬眸就见到他端着瓷碗进来。
他的语气平静,辨不清此刻的情绪。
她垂眸低喘,攥着床榻的手不自觉地紧了。
薄薄的眼尾氤氲起一片胭红,湿漉漉的睫毛轻颤着。
“是要回去的,臣女已经打扰您多时了,而且……”
男女有别,多有不便。
她下意识没有多说,其实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两日她昏昏沉沉的,连许多规矩都忘了,有时连敬语都没说。
刚才居然就这么随意地又睡过去了,哪还有一个客人的自觉?
将军到底是心善之人,竟从未苛责。
但她不能再这么随意了。
沈清颜暗暗自省,潜意识里不希望将军觉得她是一个没有规矩的粗野之人。
虽然整个上京城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先吃些东西再说。”
他将手中的碗递给沈清颜,悠悠地说着,“你住在这里其实我心中是欢喜的,不仅是我,陈嬷嬷,还有我身边的洵墨、鹊羽都是欢喜的。”
他这么说让沈清颜突然想到鹊羽那一声王妃安好,端着瓷碗的手抖了抖。
“将军过誉了,臣女有愧,您是皇叔,是我的长辈,能得您欢喜是臣女之幸,上京城……”
无论他是何用意,她都不能再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了。
这两日之事传出去于他名声无益。
她只当他是骁勇善战又菩萨心肠的穆将军。
竟荒唐地忘记了他还是万人之上的承安王。
穆祁安的皇叔!
她想利用他,是下下策。
穆承策的脸色愈发难看。
先是将军,又是王爷。
这会儿又成了皇叔。
她在跟他撇清关系!
清颜的心思单纯明晃晃写在脸上,穆承策叹了口气。
不能逼太紧。
小姑娘身单力薄。
会害怕,会抗拒都是正常的。
穆承策忍了又忍,再也劝不了自己冷静,“你们并未成婚,跟着他唤皇叔不合适。”
“我……”
沈清颜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自己百般拒绝,现在他克己复礼,她又后悔了。
突然愤恨自己又当又立的虚伪。
她想让他开口挽留,想让她的利用少一分愧疚之心。
清颜不得不承认,她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本以为他是穆祁安的皇叔,如今又救了她,肯定愿意帮她一把。
有那对母女作妖。
如今上京城的谣言应该已经传疯了。
云檀,青黛……
你们在哪里?
她好像……从来没有家。
穆承策将贵妃榻上放着的莲青纹刻丝鹤氅披在沈清颜身上。
他隔着大氅扶着她的肩膀,俯身平静地望向她的眼眸,“浓浓,我本该明日班师回京。”
是啊,他提前回京于外人而言就是意图不轨。
此时再让他为自己解困属实是为难了。
而且她不能又当又立。
急着撇清关系又让人家帮忙。
全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沈清瑶沉默了,内心挣扎万分。
穆承策紧盯着她的发顶。
看来是逼狠了。
“既然你执意要走,本王也不强留。”
“我这里孤寂,常年没有人气,上京城里盛传我杀人如麻,嗜血残暴,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看来……真是无人愿意与我亲近了。”
候在门口的青黛嘴张得能吞下一头牛。
王爷这是被哪年的茶腌入味儿了?
无人与他亲近?
是谁把府上的丫鬟都赶走了?
还有陛下赐的那些侍妾,都是娇养出来的柔弱女子。
一个个被谁吓得宁愿天天抡秤砣假装不解风情,就是害怕被煞神看上了?
最后更是担惊受怕,全都自请离府。
更离谱的是在边关,照理说多少也能生出些侠骨柔情的佳话来。
谁知道边关小吏送了一波又一波美人,愣是全被扔出大门。
后来将军府的看门石狮子直接换成了两条巨型恶犬。
谁敢意图不轨,直接关门放狗。
咬死活该!
而那些妄图走捷径的官吏杀的杀,砍得砍。
她们暗卫管死不管埋。
穆承策战神之威挟着煞星之名,并不好听。
您哪是无人亲近。
您是令人闻风丧胆!
跟陈嬷嬷对视一样,青黛耸了耸肩。
好吧,您缺媳妇儿。
沈清颜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的,那些都是谣传,我……”
“那浓浓是愿意留下来了?就这么决定了,本王让人给你准备换洗衣物!”
刚才还一脸失落,自怨自艾的某将军瞬间变脸。
简直比翻书还快。
沈清颜一噎。
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突然感觉话本子里踏马归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有了脸。
“我……”
感觉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前日之前即便是穆祁安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都只觉得是对自己不公平。
从来没有心疼过。
回上京城不过半年有余,见面也就两回。
她从未爱过穆祁安。
更别提伤怀了。
才说过的心疼男人要倒一辈子大霉,活该顿顿挖野菜。
此刻这些反省沈清颜全都抛到了脑后。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因为她的一句话变得柔和。
波澜不惊的眼眸里似落进了漫天繁星,璀璨夺目。
“我当然是愿意留下的,只是……”
不愿沈家那些腌臜事儿污了他的耳朵,沈清颜纠结该怎么开口。
“长公主在南山寺礼佛,不日欲回京都,路遇水月庵……”
“将军的意思……”
借长公主之口送她回家?
是她想的这样吗?
他站在床榻边,眉目柔情,温柔极了,“如浓浓所想,现在还要走吗?”
他怎么这么好!
清颜压在心头的焦虑一扫而空。
她有些怀疑他的意图,不过转瞬而逝。
她是他侄子的未婚妻,即便婚事作罢,皇家也不会再接受她这个媳妇。
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穆将军。
总不能说他是看到浑身泥泞,狼狈被人追杀的她就一见钟情了吧?
这么离谱的事儿压根就不可能。
再说了,人家可是一心向佛的好吗?
他可是菩萨!
她觊觎菩萨,简直是罪该万死。
沈清颜无比虔诚地朝穆承策拜了拜,喃喃地说,“色即是空~”
穆承策:??
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小姑娘又在做什么法?
难道他真的老了?
算了!
先娶回家再说。
穆承策将桌上鹊羽留下的锦盒拿出来。
“这串佛珠是长公主求的,你带在身上,有人问起也好应对。”
看着他小心地拿出珠串。
沈清颜再次坚信。
事事周全。
他就是菩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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