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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脸上已变了模样,天生精致的眉尾被描粗压平,鼻梁两侧扫了浅褐阴影,让原本优越的轮廓显得扁平,加上黄粉覆盖,那张过分惹眼的脸庞便巧妙地收敛了。“我们扮作一对家中遭变、投亲不遇、盘缠将尽的夫妻。”
凌薇布置任务还没有解释的习惯:“你是我的夫郎,途中染疾,坏了嗓子,暂时不能言,记住了?”
沈知澜点头。
“青枢,”凌薇看向亲卫统领,“你扮作我的表姐,路上结伴同行,机灵些。”
青枢利落应下,已换好一身朴素的深蓝布裙。
考虑到战力,云起被安排在原地看守。
待沈知澜换好布衣出来,虽粗服难掩清冷,面色被涂暗,眼下添了青影,确有病容。
凌薇打量一眼,未置可否,取出舆图铺开,指尖点向一处:“龙脊矿场在黑山峪,我们不入城,不从官面查,留下部分人看行李。”
她指尖划向周边村落:“从这里开始,两人一组,分开走,以各类身份潜入。打听三件事:匪患实情、村民对矿场官府的看法、近来异常。
只听,只看,不惹事,两日后日落,此地汇合。”
众人领命。
凌薇收起舆图,看向沈知澜:“走吧。”
她选了最近的石坪村,凌薇扮作妻主,沈知澜为正君,青枢为表姐,沿土路缓行。
至村口,日头西斜。
凌薇面露疲惫忧虑,沈知澜微垂眼轻咳,青枢低头,十足落魄模样。
他们在一户房屋尚好的人家门前停下,开门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面相敦厚,眼神打量。
凌薇上前,声音低哑恳求:“这位大伯,可否行个方便?我们夫妻从北边来投亲,亲戚搬走,盘缠用尽,我夫君途中染恙坏了嗓子......只求借个地方歇脚,付些银钱......”她摸出几块碎银。
她说的是官话,周大伯听懂了。
他看了看凌薇,又看病怏怏的沈知澜,露出同情,侧身让开:“进来吧,西边有空杂物房,收拾能住。钱就不用了......”
他说官话有点生硬,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要的。”凌薇坚持塞银,“已是叨扰。”
周大伯推拒不过,收了银子,引他们去西屋,屋子不大,有床有窗。
安顿后,凌薇主动帮周大伯在院里理菜,闲聊北边风物、投亲不遇,绝口不提矿场。
周大伯健谈,说了些村里琐事,直到晚饭时,周大伯的妻主周大娘回来,一家子连同凌薇三人围坐用饭。
饭桌上,凌薇为沈知澜解释:“夫君嗓子不好,吞咽疼,吃不了太多,大娘莫怪。”
周大娘摆手:“病了得将养。”
一直闷头吃饭的周大伯却忽然抬头,看向沈知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后生......是说不了话了?”
凌薇心中微动,面上愁容:“是啊,路上染风寒,烧了几天,醒来就说不出话了。”
周大伯“哦”了一声,没再问,低头扒饭,但凌薇敏锐察觉,周大伯和周大娘趁她夹菜交换了几个眼神,神色不安。
饭后,周大伯收拾碗筷,周大娘蹲门口,凌薇正要回屋,周大娘悄悄拉她到灶房边,压低声音,脸上急切:“闺女,听大娘一句劝,你们明天一早就走,离抚陵郡越远越好。”
凌薇诧异:“大伯,怎么了?是我们哪里不对......”
“不是你不对,”周大伯连连摇头,眼神恐惧,瞥向西屋,“是你家夫郎,他那哑巴,不是病,是命。这地方,不能留,招祸!”
凌薇心头一凛,面上困惑:“大娘,这话从何说起?我夫君只是病了......”
“唉!说不清!”周大娘急得跺脚,“反正听我的,赶紧走,银钱退你都成!”
凌薇见她惊惶不似作伪,放缓语气:“大娘别急,我们本也要走,只是沈郎身子弱,今日实在乏了,容我们再歇一晚,明日一早一定离开,可好?”
周大伯盯着她半晌,叹气:“......行吧,晚上关好门,听见动静都别出来。”
安抚住周大娘,凌薇回西屋,沈知澜靠坐床边,投来询问目光。
凌薇微微摇头。
她坐到桌边,像随口闲聊般,对正在收拾的青枢道:“今日进村,听人说附近不太平,有匪患?好像打死了好些护矿兵?怪吓人的。”
话音刚落,灶房传来“哐当”一声,碗碟落地,紧接着是周大娘压抑着愤怒痛快的低吼,混在风里。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方言,沈知澜在桌上写下了刚刚周大娘说的话。
【死得好!那群天杀的报应!】
夜里,周大伯送来一盆热水,眼神复杂地看了沈知澜一眼,没多说便走。
凌薇关好门,将水盆放床边矮凳上,青枢会意,无声退至门外。
屋内只一盏油灯,凌薇看向沈知澜:“伤口该换药了。”
沈知澜一怔,耳根微热,轻轻点头。
凌薇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夜色。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布巾浸水,衣料摩擦,过了片刻,声响停住,似遇阻碍。
凌薇从窗纸模糊影子上,看到沈知澜身影微弯,一手拿绷带试图缠上,另一手固定卷到膝上的裤腿,但布料滑软,一松手便往下掉。
他尝试两次,未成。
凌薇看着墙上晃动的人影,静默片刻,开口:“我来吧?”
墙上影子僵住,过了一会儿,慢慢点头。
凌薇转身走过去。
沈知澜已重新坐直,裤腿卷到大腿上,他侧脸绷着,耳廓泛红,只盯着地面。
凌薇在他面前蹲下,这姿势让她处于他微微张开的双膝之间,离伤处很近。
凌薇垂眼,伤口红肿消褪不少,破皮处结深色痂,周围皮肤仍发红。
她检查无化脓,拿布巾浸温水拧半干,小心擦拭周围。
指尖偶尔轻触他腿侧皮肤,温热微糙的布巾划过,带来轻微痒和异样触感。
沈知澜身体一颤,呼吸屏住,全身肌肉处于紧绷状态。
墙上,两人影子被放大交叠。
灯光跳跃,影子晃动,勾勒难以言喻的亲密与禁忌,蹲着影子的头颅位置,恰在坐着人影腰腹下方。
凌薇恍若未觉,擦拭干净,熟练敷新药膏,拿起绷带一圈圈缠绕。
手指灵活,偶尔为调整绷带角度,手掌小臂轻蹭他膝头或大腿外侧。
每一次不经意触碰,都让墙上坐着影子微微后仰,却又像被钉住无法远离,他头低垂,影子显示他正看她发顶,脖颈线条拉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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