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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女孩儿纯真的脸庞上,笃定道,“既如此,便唤作晚秋罢。”跪伏在地的林平安一愣,下意识地重复,“晚......秋?”
晚秋......如肃杀凋零之感,让人下意识的感到疑虑。
“正是。”李煜颔首,随即当众解释道,“父母赐名,为人子女便不能轻弃,故而我也只取‘晚’字,再为她添上一个‘秋’字。”
实际上,只是因为现下刚好就是入秋时节,他仓促之间方有此选。
但若是直言而出,那就太过廉价了。
“秋者,收也。”
李煜眼眸微眯,努力回想着脑海中模糊不清的繁杂记忆,试图引典用句。
“正所谓秋结硕果,如器晚成,或可终放华光。”
“此乃秋之一重境界。”
急智之下,倒也将此间出处编纂的有模有样。
“世人多见秋之凋零,以为终绝,此乃浅见。”
“落叶归根,亦为花泥归土,零落成尘,故为春生往复。”
李煜越说越顺,似有所感,“本官却愿她更能有此心怀,高远旷达,不随流俗,能于寂寥萧瑟之中,窥见无限生机之能。”
简单二字,被他杂糅胸中之志,意抒而发。
一番话语如珠玉落地,掷地有声。
在场众人大都听得云里雾里,虽不甚解其深意,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眼神中的崇敬之色越发浓郁。
读书识文的官老爷,便已经是云端上的人物。
他说的,定是极好的。
“所以,小晚以后就叫晚秋了吗?”半大的可人儿眨弄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重复着,小嘴微微嘟起。
眼神中半是困惑,半是新奇。
林平安双膝牢牢楔在地上,他将额头重重地叩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高声答谢,“草民叩谢大人!谢大人为小女赐名!”
他拜得虔诚,如拜‘心’神。
旁人投来的眼神,无不夹杂着艳羡之意。
这名字,或许就是一道护身符,是一个农家女通往未来的另一种可能。
“林......晚秋。”
车厢内,林宋氏抱着女儿,口中不住地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眶泛红。
细细去看,她只是难耐此刻欣喜。
......
车队更后方。
绣着淡雅兰草的帘子被一只素手轻轻挑开一道缝隙。
李云舒透着缝隙静静远眺,眸中似有点点星光,正熠熠生辉。
“舒儿姐?舒姐姐!”
一声清脆的呼唤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清音。
“啊?”李云舒回过神来,看见贞儿正好奇地望着自己,便柔声问道,“贞儿,怎么了?”
“舒儿姐,外面到底是有个什么好看的?”
贞儿探过头来,好奇地眨着眼睛。
依着舒儿姐的这般娴静淡然的模样,一路上都很少有能够这般牵动她心绪的事情了。
就连道路旁的森森白骨,舒儿姐也只是眉头微蹙,随即就能面不改色地扫视而过。
可现在,她却看得如此入神,如此专注。
路途枯燥乏味之下,少女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继续俏音相问,“舒儿姐怎么看的这么专注?”
她方才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李云舒只是宠溺的笑着,伸出手,抚过贞儿的发丝,引得她脸颊上立刻泛起阵阵可爱红晕。
随着这些时日的同行相处,她的胆子已经大了不少,不再像最初那般拘谨。
嬉闹着,她顺势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灵巧地挤进了笑意盈盈的李云舒怀中,撒娇似的蹭了蹭。
随即,她也探着小脑袋,悄然从帘缝朝同一个方向张望过去。
“哇——!”
只一眼,她便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他们都在拜李煜大人!”
少女说完,反倒自己愣住了。
“诶!是李煜大人......回来了?”她歪了歪小脑袋,眼底略显迷茫,似乎在努力搞清楚状况。
此情此景,在出发时可不曾有过提及。
贞儿的记性很好。
她清楚地记得,在商议东迁的那日,李煜大人和姑父大人在厅中商议布置时,她正跟着舒儿姐在侧厅备茶,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计划里,李煜大人会坐镇城中,姑父大人则继续留镇屯堡。
其余安排细处,更不必一一而论。
此刻李煜耐不住性子策马出城,顺便来接应东迁车队,这显然都是之前计划之外的临时布置。
不过这样一来......贞儿的脑筋转得飞快,她恍然大悟。
舒儿姐方才的呆望,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那是李煜大人嘛。
她嬉笑着,小脸蛋儿重新扑在李云舒柔软的怀中,脸上尽是看透此间故事的神秘笑意。
她也不说话,只是用脸颊在李云舒的臂弯里轻轻磨蹭着,那无声的揶揄,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李云舒感到一丝羞赧。
‘真好。’贞儿心想,‘这一刻,她仿佛也体悟到了那份只属于舒儿姐的暖意。’
......
马蹄声隔着绣帘传来,愈发的近了。
“云舒,一路安好?”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云舒环抱贞儿的双臂紧了紧,回应着帘外男子,“有贞儿陪着,路上有趣得紧......”
‘你呢?’
简单两个字,却一时没能说出口。
大抵是本能,不愿让他时刻心陷那尸与血的搏杀中。
“煜哥儿......”
“嗯,我在。”
李云舒将头埋入贞儿清香的肩上,闷声道,“舒儿想你了......”
“嗯。”
这般反应,让李云舒又气又笑。
只能说,不愧是他。
即便她苦磨了这般久,那骨子里的脾性却是最难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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