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武侠仙侠 > 消失的少林 > 第二章 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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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钟撞碎薄雾时,少林七十二峰正吞吐着最后几缕夜色。

    达摩洞前,千年银杏的落叶打着旋儿坠向寒潭,激起涟漪惊醒了沉睡的青鲤——这方天地素来清寂,此刻却被山下潮水般的声浪搅动。

    “真人,我们终于到了。“云麓宫弟子攥紧腰间卦囊,眼角余光瞥向自家宫主——天衍真人驻足山道中央,道袍被山风掀起,露出袖口的纹路。十六日前,他们从云贵天坑启程来到少林寺,出发前八位宫主以奇门遁甲之术推演过卦象六十四次,次次皆凶,但天衍真人依然力排众议,执意前往。此时他们已到山脚下,十二位少年弟子并未知晓卦象,个个摩拳擦掌,唯独这位云麓宫首席推演师紧锁眉头。

    这六十四卦虽皆为凶卦,但却在其中显现出一个百年难得的契机,天衍真人为了这个契机毅然决然的来到了这里。

    江湖中门派林立,其中八大门派各踞一方:东海玄渊派、巴蜀青霄派、中原伏牛山药王谷、岳麓山崩天涯上的断岳门,掌管天下漕运的寒江盟,云贵天坑中的云麓宫、西域黑莲教以及自称上古蛮族后裔的北疆九黎遗部。少林寺虽不在八大门派之中,但“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江湖无人不知,坐拥“七十二绝技“,每代高僧皆有通天彻地之能,江湖各派莫不敬畏。

    天衍真人抬手示意,十二名云麓宫弟子依序在青石阶前歇息。

    他们身着玄青缎面袍服,袖口暗绣六十四卦象,遇敌时,这袍服可整片撕下化作“卦符盾“,兼具防御与推演之能。

    山道上忽传来窸窣响动,江湖各路人士也陆续到达山下,只见一儒衫打扮的文士向前走来,目光扫过云麓宫众人,冷笑道:

    “好个'以天机惑众'的妖人!“

    两年前云麓宫最年轻宫主——归藏子,在科举考试前,便以六爻占卜之术断定试题泄露,果然同年的朝廷科举,舞弊案发,被抓被杀者不胜其数,然而考生们坚称“有妖术祸乱考场“,这一卦让万名学子三年苦读付之东流。

    天衍真人面对嘲讽并未答话,这几年里这种辱骂他已经习以为常。

    儒生见云麓宫一行人并未回应,便上前继续说道,“各位真人,听闻贵派有铁律「三不占」。”他收起折扇,扇头指向天衍真人,“不占朝廷气运、不占生死劫数、不占命中因果。”儒生每说一句,便用扇头敲一下空气,“敢问真人,那你们能占什么?占那学童口袋里藏没藏铜钱吗?”说完后,身后两人与其一起大笑起来。

    天衍真人身后十二名弟子顿时剑鸣出鞘,天衍真人双目微阖,但衣袖下的手指已悄然扣住腰间六爻铜钱。

    这人虽一身儒生打扮,但腰间羊脂玉佩映着日光泛起温润光晕,他身后两名侍从垂首而立,衣料俱是江南织造的高档云纹缎,不似一般人物。

    儒生不慌不忙从袖中抖落一封信件,在山风中飘成半阙诗韵:“考场里藏着龙气翻涌,铜铃中锁着命数纠葛——“他忽然斜身拦在天衍真人身前,继续悄声说道:“这几句话是真人您两年前呈给圣上的吧,好像就是在那年的科举考试前,真人,归藏子到底算出了什么?“

    话音未落,山道深处寒鸦突然惊飞,几声鸣叫掠过头顶。

    天衍真人猛然睁眼,瞳孔深处星河倒转,指尖凝气成霜,抵在儒生眉心三寸。

    儒生镇定自若并未躲闪,他直直的看向真人,见他半天不动手,便不慌不忙向后撤了半步,缓缓转过身去:“既然各位道长已受邀上山,就不该再多耽搁时间,请动身吧!”

    天衍真人收回了真气,吓退了动怒的众弟子,他看着儒生的背景逐渐走远,他对此人的身份已然知晓一二,虽不知其为何到此,但他知道此时决不能与此人起冲突,便唤众弟子继续向山上进发。

    远眺间,天衍真人目光扫过蜿蜒山道,各派弟子皆纷纷向山上走去,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居然看到了黑莲教特有的玄铁鬼面——往日武林盛会绝不会邀请魔教参加,可今日为何会被少林寺邀请上山?

    一行人还未上山,怪事便接二连三的发生,他犹豫再三,还是在上山前拿出了太乙玉圭,这玉圭手掌大小,雕成一青面兽模样,是云麓宫始祖太乙真人所持之物,传给宫门历代首席推演师,到了他这里已是第六代。

    只见他用五指收拢,扣住玉圭兽首,此时玉圭变成了一个卦盘,青面兽的獠牙正抵住他掌心血脉,他将全身真气集于手掌处,冲破劳宫穴,血液顿时涌入玉圭,那些暗褐色的陈年血沁,突然像活过来般游走,只见血液在“巽“位裂开蛛网纹,血线攀至“离“位后又凝成朱砂,最后在“坎“位聚成黑珠。

    当最后一道血纹爬上兽目时,一道卦象也在真人眼前展开,随后他便踉跄的坐在了地上。

    众弟子急忙搀扶,他们看见真人的太阳穴暴起青筋,垂落的衣袖在石阶上拖出蜿蜒血色湿痕。

    这便是云麓宫中只有推演师才能习得的“寿元卦“——以精血为祭,损耗寿元为代价,方可窥得生死劫数。正因推演此卦会折损寿命,才会有“不占生死劫数“的铁律,但此次上山路上的种种不详,让他不得不破例而行。

    天衍真人将玉圭埋入山脚下,任其吸食山川灵气,化去残留卦气,他有预感,此宝物如果放于身旁,自己定无法返回云麓宫。

    他缓缓起身,拂去身上尘土,低声诵出卦象:“坎水吞离火,巽风震天纲。”

    “真人,这个卦象如何解释?”弟子们问道。

    天衍真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示意众弟子继续赶路,他心中却在暗暗解卦:

    “巽为风兮蚀骨,震为雷兮无声,五行逆转,往生无路。“

    这是死卦。

    当走到半山腰时,弟子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少林寺好大的谱!“一少年模样的弟子跺着阶前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青袍,“英雄帖撒了满江湖,居然连个知客僧都没有。“

    山雾裹着檀香漫过石阶,年级稍大的弟子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悄声说道:“小师弟你年纪尚小有所不知,这少林与前朝关系密切,自大雍建朝来,从未听闻少林与朝廷有过什么往来,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后,玄悲大师也已多年未露面了,在这些事情上有些怠慢,也在情理之中。”

    “十年前?什么事?”少年弟子好奇问道。

    天衍真人扭过头瞪了一眼,弟子们立刻不敢作声。

    可没过多久,少年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师哥,药王谷那对白家仙子来吗?“青衣少年晃了晃腰间的卦囊,里面的六爻铜钱叮当作响,“听闻无垢仙子使的冰魄针能凝水成冰,无瑕仙子的流云拂袖能卷雾成刃,这次倒要瞧瞧是传言玄乎,还是真有天女临凡的气象。“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山上走去,天衍真人并未搭话,小师弟天资卓越,生性活泼,虽不是他亲传弟子,但也怜爱有加,此次少林之行,小师弟执意请求前往,想要见见世面,天衍真人推脱不过便答应下来,虽然此次前往武林大会算得尽是凶卦,但他认为以自己的修为,护他周全不算难事。

    但他刚刚耗费寿元算出的卦象让他愈加不安,他看向小师弟那稚嫩脸庞,对于一切他都是那么的好奇,天衍真人五指扣住手腕,他需要尽快调理身体恢复元气,此行绝不能出意外。

    他望着渐近的山门铜钉,忽觉掌心发烫,刚才握过太乙玉圭的手,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止步。“天衍真人叫住了众弟子。

    少林寺如卧虎般盘踞在嵩山左肋,晨雾在断崖间织出七层素绡,在少林寺的左后方,有座小山静卧其间,它依托着巍峨的嵩山而起,此山名为少室山,是达摩洞所在之处,相传“禅宗初祖”达摩祖师曾在此处潜心修行十九年,参透出了达摩功法。天衍真人静静地凝视着少室山,山间云雾袅袅,如梦如幻,他眉头微皱,微微阖上双眼,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气息流转,片刻后,他的手指轻轻一动,卦象显现眼前。

    “待在此处。“天衍真人吩咐众弟子在少林寺门前等待,自己则身形一闪,如一阵清风般绕过少林寺,朝着少室山的方向掠去。

    通向少室山的路径不过半炷香路程,天衍真人足尖轻点,身形如鹰隼掠空,眨眼间便来到山下。山岚氤氲间,他忽地驻足——这方曾随师尊造访过的山林,此刻竟透着几分陌生的凛冽。当年天衍真人的师父与达摩洞僧人交手,不过五招便被震飞出去,这些回忆此刻在真人脑海中翻涌,与山间愈发浓重的白雾纠缠成团。

    少室山比记忆中更显孤峭,山体不过百丈方圆,却像块被天神随手抛掷的镇山玉,天衍真人置身于这片云雾之中,乳白雾霭竟凝成实质,他想起刚才在山门前算的卦象——“震宫雷动裂苍石,坎水逆流吞旌旗“,震宫位于东,也就是少室山方向,这卦显示东面有危险事态发生,可这里除了翻涌的云雾,分明空无一物。

    天衍真人五指微张,两指夹住腰间的蹀躞带,一枚青铜六爻钱自鞘中滑落掌心。这枚钱币边缘已磨出暗沉的包浆,正面“出入平安“四字仍依稀可辨,背面八卦纹却因经年累月的摩挲只剩残影,三十年前他尚是江湖散修时,便用这铜钱与有缘人算上一卦,得些喝酒钱,坐上宫主之位后,再也没有机会游历江湖,这些铜钱也变成了腰间配饰。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青灰色石门覆满苔痕,铜制门环凝着晨露,十丈高的洞窟像只蛰伏的巨兽,阶前三棵歪脖松探出雾气,石壁上残存半阙《楞严经》,墨迹被雨水泡得晕开,最末的“一切有为法“五字犹能辨形。

    这便是达摩洞了。

    达摩洞的石门巍然矗立,上面爬满青苔,岁月的侵蚀在表面留下道道裂痕。石门高达一丈有余,厚重的石块间严丝合缝,常人之力难撼其分毫。门上密布着的刀剑劈砍的印记层层叠叠,诉说着百年来无数来访者试图窥探门内奥秘的执着。

    浓雾如浸了水的棉絮般缠绵不散,将整个山洞笼罩在朦胧之中,天衍真人见无任何异常,叹息一声,拂去道袍上的露水,转身欲返正门。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丝异常——那颗歪脖老槐树下,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

    他凝神望去,雾气却调皮地聚拢,将那抹身影重新吞噬,老鸦的啼叫划破寂静,惊起一阵山风,让他确切的看到那里确有一人躺在树下。

    天衍真人凝神聚气,指尖铜钱泛起微光,他足尖轻点腐叶,如鹞鹰振翅般掠过三丈距离,在距槐树三步处收住势子——此人已无气息,身着的一袭白色衣料,正浸在暗红色的血泊里。

    天衍真人落地的声响惊起那些贪血的飞蛾,露出死者腰间的“林“字玉牌,天衍真人喉结剧烈滚动,他俯下身去,嗅到了浓重血腥气,死者右手紧攥剑柄,这是一把十分普通的剑,剑的吞口处凝着片片血痂。

    此人的穿着让天衍真人突然僵住——这袭由白云锦裁就的白色锦袍,分明是青石城林氏家主的衣服!三年前在玄渊铸剑台,林氏家主林震南也是这身装束,手持玄铁锤,在火星迸溅中铸成三十六把斩龙剑,赠与天下英雄,那般豪气天衍真人至今难忘。

    而此刻,林震南却像被抽去筋骨般瘫软在泥地里。

    天衍真人并指如剑,在空中划出两道符咒,

    “离火淬刃,兑泽无声。”

    卦象显现,天衍真人大惊失色!

    是毒!

    他猛然起身,踉跄的撞上了后面的石台,石缝间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小片水洼,倒映着天衍真人疲惫的面容——上山后接连几次的掐算生死因果,已经让他有些虚弱。

    他扭过身去,晨曦已穿透了树梢,他看见少林寺方向竟腾起火光!

    只见他足尖连点七级石阶,道袍翻卷如鹤翼,却在掠出时僵在半空——晨雾散尽处,藏经阁顶的宝塔正窜着赤红火舌。

    七十二绝技就存在那里!

    天衍真人只觉全身血液骤然凝固,那枚预示凶兆的卦象竟如此迅捷地显现在眼前,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他越是靠近少林寺山门,四周传来的喊杀声越是清晰刺耳,难道是黑莲教?这些魔教徒竟敢在佛门清净之地肆意屠戮,当真胆大包天!可他们怎敢明目张胆地在少林寺动武?

    心神未定之际,天衍真人已来到少林正门前,眼前情形却令他毛骨悚然——往日香火鼎盛的佛门圣地,如今各派身影交错厮杀,刀光如瀑,血雨似帘,云麓宫弟子早已不见踪影,原来不仅是黑莲教,他惊骇地发现,各路门派已然撕破脸皮,大打出手,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尸骸横陈,惨不忍睹。

    这场混战究竟是谁挑起的?少林基业难道要在今日毁于一旦?

    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为什么如此近的距离,他却丝毫没有听到喊杀声?

    未等他过多思考,几个面纹蛇形刺青的人便朝他扑来,他们手拿血槽匕首,腰间兽骨铃铛随步伐叮当作响,臂膀上的血藤纹路,如活物般蠕动——正是九黎遗部那群蛮族后裔!云麓宫平日与其并无瓜葛,而现在这些巫教信徒十分癫狂,见人就挥出淬毒利刃,刀光所向处尽是皮开肉绽。

    天衍真人足尖轻点青石板,凌空蹬出三丈,稳稳落在三丈外的青砖之上,此刻他无心卷入这场莫名杀局,只想寻回失散的弟子们,幸而那几人刚欲追击,便被两柄玄渊剑拦下,玄渊剑客们红着眼眶,不顾一切的刺向巫教徒们,让这混战更添几分诡谲。天衍真人不敢停留,身形如游龙般穿行于刀光剑影之间,霎时间已掠过山门,踏入少林寺内。

    寺内的惨状更是令这位武道宗师呼吸骤停——寺院内血流成河,血泊倒映着残破的佛像,横尸竟比活人还多!尸体身上插着箭矢,天衍真人拔下几支箭,箭簇全都泛着幽蓝寒光,又是毒!这少林寺清修之地,何来如此凌厉狠毒的箭阵?

    天衍真人喉头发紧,冷汗浸透青袍,他猛然察觉,这场浩劫远比想象中更为凶险!

    他四处找寻着弟子们,他看到青霄派掌门叶衔竹仰面倒在烈火焚烧的藏经阁前,一把玄渊剑贯穿了他的胸膛,剑穗上凝结的血珠正顺着“天下剑道“四个鎏金小字缓缓滴落;玄渊派掌门沈沧溟的犀角玉带上,缠着三条赤练蛇的尸体,七窍里爬出的蜈蚣正啃食他的口鼻,那是九黎遗部蛊师们所豢养的蛊虫;最骇人的是药王谷两仙子,白无暇白无垢的十指深深插进自己眼眶,整个头颅都沁满了鲜血——这是黑莲教恶毒的蛊惑人心之术。

    终于,他在一间禅房外找到了满脸血迹的小师弟。

    当他触摸到小师弟冰凉的脉搏时,顿时气血攻心,温热的血沫从齿缝里涌了出来。

    他最疼爱的小师弟,现在正躺在他的面前,脸上已无血色,头上插着一枚青铜钉。

    他踉跄着撞开禅房,看到11具尸体均躺在蒲团上,每个人的天灵盖处都插着一枚青铜钉——这是青霄派的“封魂钉“!

    陈年檀香木搭建的经楼被焚烧的噼啪炸响,藏经阁的飞檐被火光映得如同獠牙。天衍真人僵在原地,藏经阁燃烧后的檀香味,混着血腥气直灌鼻腔,天衍真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颅骨深处搅动,他闭关三年参悟的《太上忘情诀》——忘却困苦、忘却愤怒、忘却情缘,此刻这些“忘却”在丹田处碎成了残渣,12具尸骸在眼前挥之不去。

    如今的天衍真人,心头只剩下了漫天杀意。

    只见玄青缎面袍全身乍起,挂于腰间的六枚铜钱自动跃出,天衍真人染血的指尖瞬间结印,将修炼四十余年的真气凝聚于六枚铜钱之中,念动口诀,铜钱在空中化作血色,每枚都裹挟着雷光,霎时间,云层裂开六道漆黑缝隙,竟是引动了天雷!

    第一道天雷劈在藏经阁前,正在抢夺经书的九黎遗部突然僵住,他们腰间的兽骨铃铛化为碎片,臂上的血藤纹路寸寸断裂,身上腾起比火舌更炽白的尸火;第二道天雷贯穿了大雄宝殿的穹顶,那些善使暗器的青霄派弟子们突然低头,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雷火中烧成灰烬。

    当第六枚铜钱落入寺内之时,天衍真人踏足之处,尽是焦土,他望着满地被天雷烧成焦炭的尸骸——此刻都保持着狰狞的表情凝固成灰。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望向四周,本该在钟楼敲响云板的武僧不见踪影,本该在斋堂诵经的沙弥毫无踪迹,满地死尸里,不见一个僧人踪影!

    天衍真人惊恐的瞪大双眼,在火光与灰烬中四处找寻着他们。

    自始至终,少林寺里没有出现过一个和尚!

    山风卷起灰烬扑在脸上,他突然听到体内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他无暇再顾及其他,望着被自己杀死的满地尸骸,这具修炼四十年的道体,正在天雷中寸寸崩解。

    “原来真正的忘却之道,”

    他跪倒在地,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是要先亲手葬送自己的慈悲。“

    一炷香后,一行三人来到了少林寺外,为首的儒生目光如渊,身后两列玄铁卫左右排开,如铁幕般将整个寺庙彻底封锁。

    “天雷引,天衍真人强行运气引出六道天雷,想必已是命不久矣。”儒生缓缓说道。

    “大人,”身侧锦衣侍从躬身捧上名册,“英雄帖名册在此,上面的人皆在寺中。”

    儒生指尖划过纸页,名册在手中簌簌作响,他唇角勾起冰刀般的弧度:

    “仔细盯着,一只活物都不许飞出这山门!”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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