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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秦风来说,这件事非但不难,还是他最希望的结果。他正愁谁能去六国打开市场、建立渠道呢。
没有渠道,东西卖不出去,配方再好也是废纸。
现在把配方给柳玉宸,他去开酒楼。
只要把生产线留在边疆,边疆就有了产业,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以后再有新品推出,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而柳玉宸想要成事,前期必然离不开自己的扶持,将生产线设于边疆也是顺理成章。
这笔交易,对他而言简直是一本万利。
秦风果断答应:“可以。”
“让柳兄留在我这,我亲自教他将这些东西制作出来。”
“等风头过去,在送他去边疆。”
“而后,便在边疆建立酒坊、无烟炭窑及火锅底料的生产工坊。”
“柳兄只需支付相应的人工与加工费用即可。”
“我也会让爷爷派高手保护柳兄的安全。”
“当真?”这次,轮到柳文渊惊讶了。
他想到秦风会给配方,也想到工坊会建在边疆。
但他万万没想到,秦风开出的条件竟如此“公道”,只收取基本的人工与加工费。
要知道,此刻柳家是求助的一方,秦风即便坐地起价也无可厚非。
秦风看出柳文渊眼底的疑虑,坦然笑道:
“柳伯父不必多虑。”
“唯有帮助柳兄将酒楼真正开起来,这些产品才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前期的所有投入,皆可由我垫付,待柳兄日后盈利,再行偿还便可。”
“到时候我还会派五名乐魁去助阵。”
“保证让柳兄在最短时间内于六国之地站稳脚跟,打出名号。”
柳文渊听罢,心中震动,不由得对秦风又高看了几分。
如此胸襟气度,如此长远布局……自己败在此人手中,着实不冤。
沉默片刻,他整肃衣冠,起身看向秦风。
那双惯于藏锋敛锐的老眼里,竟隐隐有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动容与如释重负。
他缓缓道:
“秦世子……”
“犬子玉宸……性情执拗,不通世务,往后之路,必多坎坷。”
“今后,还望世子...多加照拂。”
“……此恩此德,柳家铭记五内,没齿难忘。”
说着,柳文渊竟真要拂袖整冠,向着秦风躬身下拜。
秦风心头一跳,赶忙抢上前去,双手托住对方的手臂:
“柳伯父,万万不可!”
柳文渊却手臂沉稳,似有千钧之力坚持要拜下,苍老的眼底是一片不容动摇的郑重:
“此礼,世子当受。”
“这如何使得……”
两人正僵持间,旁边一直沉默的柳玉宸忽然开口.
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却有一股子横插进来的执拗:
“你俩…差不多行了。”
他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看父亲,又看看秦风,闷声道:
“我才是当事人吧?要去边疆、要学配方、要去六国开酒楼的人,是我。”
“你们…是不是该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秦风动作一滞。
糟。
竟把这位正主给忘了。
他以死相逼对付他爹的事....还是自己教的...
要说服柳玉宸心甘情愿配合,恐怕比和他爹谈条件还麻烦。
秦风下意识看向柳文渊。
柳文渊也是神情复杂,深吸一口气,方才缓缓开口:
“玉宸,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明日之事,仅仅是指认一个魔宗圣女那般简单么?”
柳玉宸一怔,面露困惑:“难道……不是这样?”
“愚笨!”柳文渊沉声呵斥。
“乾胤天这是要借题发挥,一举铲除我柳家!他要的,是根除相权,彻底独揽朝纲!”
“没有月影,还会有其他事。”
“如今你带着这些配方前往六国,用心经营,开辟商路——这才是柳家真正的、也是唯一的生路!”
“这……这怎么可能?”柳玉宸难以置信地摇头,声音发紧。
“父亲乃百官之首,朝中要职半数出于您的提携,大乾朝政离不开您!”
“陛下……陛下怎会轻易对您、对柳家动手?”
柳文渊心中涌起一阵无力与悲哀。
这个儿子,从小视自己为高山,为榜样,如今却近乎执迷,看不清皇权之下最冰冷的法则。
他缓缓道:“什么百官之首,也是乾胤天的一条狗。”
“这个世界没有恩情,只有利益。”
“一旦为父失势,眼下那些恭敬逢迎之人,只会避之唯恐不及,甚至反踩一脚。”
“所以玉宸,你给我牢牢记住——唯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今你手握酒楼配方,借由为父的人脉很容易在六国风生水起。”
“届时富可敌国,也绝非虚言。”
“这才是咱们柳家的未来...”
柳文渊苦口婆心。
柳玉宸信了,但他的关注点完全跑偏。
他猛然摇头道:
“若真如此……那父亲您岂非身处险境?”
“父有难,儿岂能独自远遁?我绝做不到。”
柳文渊只觉额角青筋直跳。
不过,他也找到了对付这个犟种的办法了。
他面上忽而浮起一丝惯有的、属于当朝首辅的倨傲与冷峭。
腰背挺直,仿佛又是那位执掌风云的权臣:
“哼,你也太小瞧为父了。”
他睨着柳玉宸,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为父执掌朝堂数十载,位列百官之首,若真那么容易死,也走不到今日。”
这话如同定心丸。
柳玉宸眼中的慌乱与固执,瞬间消散。
他信了。
一旁的秦风,心中却五味杂陈。
柳文渊的话,他信。
这位文官之首数十年的经营,底蕴确实深不可测,若铁了心周旋,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但,那前提是——柳玉宸不走。
跟自己一样,柳玉宸,是柳家留在京城的质子。
他走,无论名义如何,在乾胤天眼中,都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信号——
柳家,已有离心,准备“翻脸”了。
柳玉宸没当过质子,显然没明白这层含义。
他走了,他爹必死。
而柳家原本不至于此,即使揭发月影也不会倒的这么快。
这一切,竟都源于柳玉宸那份自以为是的“聪明”与“孝心”。
这是一个极为残忍的结论。
但事实如此。
秦风突然想到了上一世的一句话,不怕富二代败家就怕富二代创业...
此时,柳文渊见目的已达,不再多言。
最后深深看了柳玉宸一眼,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最终只化作一句:
“你便安心留在此处,好好研习。”
“记住,柳家的将来,如今系于你一身了。”
说罢,他竟不再留恋,转身便走。
柳玉宸急忙起身,追到门边相送。
脸上已不见了彷徨,只剩下一片“必不负所托”的坚毅。
秦风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这一别,将是永别。
他想让两父子在单独相处这最后一次。
但柳文渊仅是严厉叮嘱了柳玉宸,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门口只剩下柳玉宸那混合着担忧与斗志的侧脸。
秦风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叹息。
有时候…
单纯一点,信任所信之人,或许也是一种福气吧。
至少此刻,他眼中还有光。
这一天,就在秦风亲手教导柳玉宸酿酒、作无烟碳中度过。
期间,柳府派人将剩余的《百官行述》悄然送至,又默默拉走了两车早已备好的火锅食材。
秦风知道柳文渊这是要孤注一掷了。
他原本该感到高兴。
计划顺利,重宝到手,潜在的商业盟友也已就位。
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也许,在这盘以江山为局、人命为子的棋枰上,有些东西,终究无法简单地用得失利弊来计算。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终于被浓重的黑暗吞没。
...
深夜,安远伯房间。
一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垂手而立,眼神平静无波,脚下扔着一卷素白绫缎。
安远伯萧珩瘫坐在地,脸色惨如纸。
他看着那截白绫,浑身抖得如秋风枯叶。
“伯爷。”老太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
“请上路吧。”
萧珩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浑身颤抖的拿起地上的白绫,自顾自的布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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