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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一声鸡鸣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李扶摇,在梦中他预见了一只偌大而又诡异的生物,它背生赤黑色骨翼,浑身布满血色鳞甲,双眼如血窟一般幽深,叫声如雷,鼻孔里窜窜冒着黑烟,双眼怒睁释放出无尽杀意,而李扶摇在它面前感受到的,只有压抑。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差点让我喘不上气来!”
李扶摇一声大喊,面色瞬间煞白,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捂着胸口,试着将胸口的那股闷气捋顺,可那道身影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肯散去。
母亲闻声赶来,迈着急促的步伐,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道:“扶摇,做噩梦了吧。”
母亲下意识的轻抚他的脑袋,母亲眼里满是关爱的神色,李扶摇抬头看向母亲,母亲昔日的细腻白皙的手,如今已是满是皱纹,李扶摇想来,鼻子一阵酸楚,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只是感觉那个曾经小脑瓜已经变成了大脑瓜了,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扶摇啊,今日去家族里,千万不要失了礼数啊,虽然娘跟他们不对付,但是礼数咱可不能丢!”王玉兰哽咽地道。
王玉兰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五个黢黑的烧饼,李扶摇看着母亲眼角的黑眼圈就知道,母亲晚上肯定没睡好。
“这五个烧饼,留着路上吃吧,娘,虽然不知道仙门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娘明白,你晚上都会饿,晚上饿了吃,娘估计给你做不上几回烧饼了。”
王玉兰将布袋放在李扶摇手上,李扶摇乖巧的点点头,但是泪水已经在眼角,迟迟没有流下,因为父亲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李扶摇,你还在磨蹭什么呢,你二叔的马车都来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成何体统!
“老婆子,你也是,这兔崽子都是让你给惯的!”
王玉兰白了李自在一眼,便牵着李扶摇走了出来,把他带到李长生跟前说道:“咱儿子如今都要去仙门了,你这个做爹的也不说点什么。”
王玉兰的话传到李自在耳朵里,李自在却跟没事人一样,握紧铁锤朝着铁片上,一锤一锤子的砸下。
李长生自是知道大哥是什么心性,看了李扶摇一眼,他看到了李扶摇眼中的那份期待的目光,喊道:“大哥,真不和扶摇说些什么嘛?!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李自在刹那间顿住,紧握铁锤冷冷道:“快把这兔崽子接走吧,我可不想他天天在家打扰我干活,我农具还没有打完呢,我今天怕是少不了受乡亲们置喙!”
李扶摇看着父亲,他眼中父亲那个伟岸的身影一下子塌了下去,李扶摇沉默许久,走上了那个装潢华贵的紫檀木车厢,父亲那个冷酷的眼神,使他无力的瘫软在座位上,渐渐的他入梦了。
李长生跨上马背,马鞭扬起,轻轻鞭挞在马背上,车轱辘迅速转动起来,压过坑坑洼洼的泥巴地面,马车的身影也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李自在夫妇的视野中。
“扶摇,抱歉,爹不应该这么对你的!若是我不这么对你,我怕你……!”
李自在的铁锤沉重的放了下去,哭喊道。他压抑在心中的痛苦情绪也释放出来,王玉兰见后,大嚎道:“老头子,哭什么哭,儿子都走远了!”
李自在长叹一声,又拿起铁锤,一锤子一锤砸到铁皮上,然而现在的每一锤比之前相比,倒是多了几分力道。
经过一夜的路程,秋林镇的牌坊很快出现在李长生眼前,他的眼眶也熬出了浅显的黑印。
放眼望去那是一座古朴的乡镇,青石板路面上人来人往,路道两旁随处可见叫卖的小贩,热腾腾包子,红晶晶亮的糖葫芦等,香气扑鼻,与洪亮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是一幅欣欣向荣之景。
李长生驱马,直入秋林镇中心地带,那是一座气派贵气的府邸,大门上的牌匾清晰篆刻着——李府,两个大字。
门前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都想进入李府去目睹一眼,那仙人的风姿,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老天爷一睁眼人们遍把那里围了起来。
“天呐,这李府啊,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啊,三个进仙门的名额啊,怕不是仙门里有人吧!?”
“我们这些邻里邻居的,我们不要名额,想进去看看还不行吗?”
两名衣着红衣靓丽粗布的中年侍卫,拿着刀剑比划着,怒喝道:“今天是我们李府的大事儿,要是出了什么变故,触怒了仙人,拿你们试问!”
两名侍卫一吼,人们也消停了一会,他们也明白,李府可是秋林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们惹不起,更惹不起仙人,那可是一怒血溅百里的存在。
李长生将缰绳套在了门前的一尊厚重的石狮子上,两名侍卫见后,面露恭敬之色,见礼笑迎道:“二爷,您回来了!老爷在院子里等您呢!”
李长生微微点头,便领着李扶摇走了进去,李扶摇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世面,睁大了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琉璃瓦在阳光下映射出五颜六色的耀眼光芒,洒在院墙边的古松上,致使树叶散出一丝丝浓厚的春意,那丝春意溶于水中,使得初迎暖春,久别隆冬的金鲤多了几分活力。
一幅生机盎然的景象,是在穷乡僻壤的青林村见不到的,以至于他愣在了原地。
“扶摇,扶摇!”
二叔的抓住他的胳膊微微用力,几声呼喊,李扶摇感觉到疼痛这才回过神来,李扶摇看到二叔那张严肃的脸庞,尴尬的笑笑,慌张的眼神下意识的左右躲闪。
李长生长叹一声道:“扶摇啊,等会儿,见到仙人了,可不能这样啊,要打起精神来!”
李长生牵着李扶摇,走到一个凉亭前,凉亭下方站了两个李家后辈,年龄约莫十四五六岁左右,一个身着明黄锦衣相貌英俊,身材高瘦,眼神灵动富有神韵,肤色略显黝黑,他便是李长生之子李丰年。一个身着白衣,面如冠玉,眉宇之间自带一丝英气,肤色白皙,身材纤瘦,一举一动都带着一丝仙风道骨之气,那便是李府李家老三李长青之子李灼。
凉亭下方石桌边,端坐着两人,一个面容憔悴,白发苍苍,已近古稀之年的黑衣老者,叹道:“谢世侄,你看看我这两个孙子,怎么样?”
那老者便是李府家主李泽生,李泽生受祖父影响,无一不希望后辈能够搭上仙门,一飞冲天,给家族带来荣光。
李泽生因此把希望寄托眼前的白衣青年男子谢云身上,若是没有选中,李府从此将失去渡仙门的庇护,那就意味着李府就此没落,若是选中则一飞冲天,李府基业可再绵延几百上千年。
谢云本是渡仙门外门子弟,因为其嚣张跋扈的性格,实力低微,没少被其他外门弟子排挤,因此宗门让他戴罪立功,给宗门举荐些人才,这些年没少把气撒在一些新弟子身上。
谢云敏锐的神识在两名少年身上一扫而过,笑道:“李灼已经被我师尊内招,他天资聪颖,未来成就定在我之上,但是李丰年吧,还要看李世叔,肯不肯为宗门建设出一份力了!”
“谢世侄果然是个敞亮人啊!老朽啊,最近在坊市里买来一颗奇石,不知道是什么,仙长您看看是何物!”李泽生笑道,便把一颗玉灵髓放在了石桌上,那是一颗柱状奇石,晶莹剔透,五彩斑斓,传说一颗便能让练气期修士突破到筑基期,玉灵髓放在石桌上的那一刻,突然释放出炫丽夺目的碧绿色光芒,石桌竟然变得碧绿透亮。
谢云接过玉灵髓,随即吸入腰间储物袋中,并笑道:“好东西,我会替你们美言几句的。”
李长生见到父亲与仙长相谈甚欢,不好意思打搅,只好和李扶摇在一旁默默等待。
今日是李府的喜事,大大小小,男女老少所有族人陆陆续续到场,一齐汇聚在李家大院里,这时李泽生才注意到他们。
“老二啊,这是老大的儿子?”李泽生起身走上前来,浑浊的目光朝着李扶摇细细打量道,嗓音几近颤抖。
“是的,父亲!”李长生看着父亲,眼神中透着真挚的目光,鞠礼道。
李泽生看着李扶摇的模样,欣慰的笑道:“像啊,真像老大小时候,你们看看啊!”
“他难道就是大少爷的子嗣吗?”
“果然跟大少爷一样,风流倜傥呢!”
“只是不要再次踏上大少爷的老路了。”
族人们看见李扶摇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置之不理,有的冷言嘲讽,有的出言不逊,大多数族人好像不太欢迎这个“新来的”。
李泽生拉着李扶摇的胳膊,笑道:“孩子,我是你爷爷!”李扶摇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他只是感觉眼前这个老人家让他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等他还没有开口。
一个黑衣男子从族人中急匆匆走了出来,大声喝道:“父亲,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染指我们家的盛事!”
他便是李长青,李泽生眉头皱起,怒喝道:“就凭他是你大哥的儿子!”
李泽生洪亮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在李府里回荡,那份威严肃穆的气场蔓延开来,那双眼睛和睦的目光此刻只在李扶摇身上逗留。
李长青自知理亏,走到李灼身侧不知道密谋着什么,刚才吵吵嚷嚷的族人也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泽生本来对李自在心怀愧疚,如今李扶摇回来,他那颗悬着的心也在这一刻放了下来,至少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李泽生眉头舒展开来,面露尴尬之色,见礼笑道:“谢世侄,一点家中琐事,让您见笑了!您再看看我这个孙儿,怎么样?”
“无碍,红尘是非多,理解,理解!”谢云说着,他的一道神识在李扶摇身上一扫而过,却被一道金光反震,后退了几步,他注视着李扶摇,暗道:“此子明明没有什么修为,但为什么我竟然看不透他,难道他身上有什么秘宝不成!”
李泽生将倒在地上的谢云扶起,疑惑的目光看着他,说道:“仙长,您这是……?”
谢云看了眼天色,此时已过晌午,谢云掸了掸袖口上的灰尘,故作淡定地道:“无碍,只是最近修炼出了点差错,苗子是个好苗子!时辰不早了,宗门还有点事要处理,得马上走了。”
李泽生注视着李扶摇,那欣慰的眼神再也没有离开过。
谢云站起身来,把三人叫在一起,说道:“去了宗门,万事以门规为准,稍后会有专人与你们细说……”
三人微微点头,只见谢云随手一挥,万里无云的晴空中,忽然泛起雷云,一个巨大的鸟形黑影,在雷云中掠过。
“唳——”
一声尖啼,划过长空,一只雷雕俯冲而下,随后四平八稳落到地上,它的双翼裹挟着雷电,双爪如弯钩一般且粗壮无比,身上的翎羽焕发着幽蓝的光芒,双目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然而这还只是筑基期的灵兽。
李扶摇看到谢云的灵兽,眼中充满了羡慕的目光,看到他身后的青金长剑,更是对修仙生活充满了向往。
“师弟们,路途遥远,希望各位在鸟背上不要乱动!”
只见雷雕振动双翼,掀起阵阵狂风,族人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呐喊道:“恭送仙长,望仙长一路顺风!”
当他们再次抬头时,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李扶摇站在鸟背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向下望,地上的房屋似蚂蚁一般飞速的向后移动,谢云白了一眼李扶摇,冷冷道:“小子,小心摔死你,我劝你不要乱动!”
李扶摇自知理亏,退到鸟背中央位置,盘膝而坐,这时李灼走到谢云身侧附耳轻声说道:“师兄,若是能够除掉李扶摇,我等必有重谢!”
李灼随即拿出一颗玉灵髓放在谢云怀中,谢云与李灼会心一笑,暗道:“小子,你可别怪我,怪只怪有人要你的命!”
李灼瞟了一眼李扶摇,心中暗喜道:“李扶摇别怪表弟我,怪只怪你回来的不是时候。”
李灼阴恻恻的目光朝着李扶摇他们一扫,一向沉默寡言的李丰年恰似察觉到了危险,拍了拍李扶摇的胳膊,轻声说道:“表哥,小心李灼,他可能对你不利!”
“嗯!”
李扶摇微微点头道。他的目光逐渐笃定,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李灼的一举一动,当他的神魂被谢云神识扫过的那一刻起,他脑海中封存的记忆也逐渐解封,他明白,他要报仇,他清楚这一世,他要为“他”而活,更要为自己而活,为身边其他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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