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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许府,这里早已是宾客盈门。拜堂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到了二拜高堂这一环节时,热闹的大厅忽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高堂之上,并没有坐着人。
只有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两块崭新的灵位。
上面写着:
“显考许公之灵位”,“显妣许母之灵位”。
许元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的父母就死了,所以今日也只能祭奠一下二老的灵位。
许元松开了手中的红绸,缓缓走到灵位前,斟满了三杯酒。
大厅里静悄悄的,连李世民都放下了酒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许元看着那冰冷的木牌,眼眶微红,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爸,妈。”
他用的是家乡的称呼,那是大唐人听不懂的词汇,但在他心里,却是最重的两个字。
“儿子不孝,没能在膝下尽欢。儿子跑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但是你们放心,儿子在这里过得很好。我有出息了,当了大官,封了侯爷,没人敢欺负咱家了。”
说到这里,许元回过头,看向身后站着的三位新娘,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今天,儿子成亲了。一次娶了三个,都是顶好的姑娘。”
“我想让你们看看她们,也让她们给你们磕个头。”
说完,许元转过身,对着三位新娘招了招手。
晋阳公主虽然看不见灵位上的字,但她感受到了夫君那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与深情。她没有丝毫犹豫,在侍女的搀扶下,盈盈跪倒。
高璇和洛夕也紧随其后,跪在蒲团之上。
“儿媳李氏、高氏、洛氏,拜见公婆!”
三个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大厅里回荡。
许元也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刻,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壁垒,那个在现代孤独漂泊的灵魂,终于在这个大唐盛世,扎下了根。
“礼成——!”
一旁,一名来自长田县的长者喊完后,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欢呼声冲散,喜宴正式开始。
这一场婚宴,可谓是空前绝后。
流水席摆了几百桌,从前厅一直摆到了大门口,甚至连巷子里都摆满了。
李世民今日也是高兴坏了,完全没有了皇帝的架子,拉着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就开始拼酒。
“玄龄啊,你看那小子,刚才拜高堂那几句话,说得朕心里都酸溜溜的。”
李世民端着酒杯,脸色微醺。
“这小子重情义,所以朕才如此相信他。”
房玄龄笑着应道:
“陛下圣明,冠军侯至情至性,正因如此,陛下才敢放心用他啊。”
“来来来,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李世民大笑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主桌之上,气氛却是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这一桌坐的都是大唐最顶尖的人物。
李世民居中,左手边是长孙无忌、房玄龄,右手边是李靖、尉迟敬德等等。
不过,大家都在谈笑风生,并没有什么架子。
长孙无忌端着酒杯,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正在给李靖敬酒的许元。
年轻,英气勃发,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改天换地的锐气。
那是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甚至是比他们年轻时更耀眼的样子。
“辅机,看什么呢?”
李世民察觉到了大舅哥的异样,笑着问道。
长孙无忌收回目光,长叹了一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陛下,臣在看这大唐的未来啊。”
长孙无忌放下酒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老伙计们。
房玄龄的两鬓已经斑白,尉迟恭虽然依旧大嗓门,但那握着酒杯的手却偶尔会有些颤抖,李靖更是早就不问兵事,修身养性多年。
“陛下,臣等……都老了。”
长孙无忌的声音不大,却让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下。
尉迟恭刚要嚷嚷“谁老了”,却被李靖在桌下轻轻踢了一脚,顿时闭上了嘴。
长孙无忌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李世民郑重一拜。
“陛下,臣自追随陛下以来,南征北战,佐理朝政,虽不敢说功勋卓著,但也算尽心尽力。如今,大唐四海升平,外患已除,内政清明。”
他指了指许元,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如今又有许元这等惊世之才横空出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臣看着他,便知这大唐的江山,后继有人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臣这把老骨头,若是还赖在朝堂上指手画脚,反倒是挡了年轻人的路,也惹人厌烦。”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语气决然:
“臣恳请陛下,准许臣在许侯爷婚宴之后,从朝堂上退下来,做一个闲散国公,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这番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上次他就跟李世民提过,但那时候局势未稳,李世民没答应。
但现在,太子已死,晋王监国,许元上位,大局已定。
这时候退,是激流勇退,是保全家族荣耀的最好选择。
李世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跟随自己半辈子的布衣之交、亲娘舅。
他看到了长孙无忌眼底的疲惫,也看到了那一丝对权力的放手。
沉默良久。
李世民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亲自扶起了长孙无忌。
“辅机啊……”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有些感慨:“既然你意已决,朕……准了。”
“不过,你也别想跑远了。朕这宫里若是没了你这老东西陪朕下棋拌嘴,朕也觉得冷清。就在长安待着,有事没事,进宫来陪朕喝两杯。”
长孙无忌眼眶一红,重重地点头。
“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一旁的房玄龄和李靖对视一眼,也是心有戚戚焉。
一个时代结束了。
而看着那个正在远处被一群年轻将领灌酒的许元,他们知道,一个新的时代,从今晚开始,正式拉开了序幕。
酒过三巡,那股子热闹劲儿在主桌这儿反倒沉淀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厚重。
李世民的手搭在长孙无忌的肩头,没放开,另一只手端着酒杯,目光却没在酒上,而是在这几位老兄弟脸上挨个儿扫过去。
房玄龄两鬓斑白,正低头剥着花生,动作慢了许多。
李靖坐得笔直,可那握着筷子的手,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抖一下,那是早年征战留下的旧伤。
尉迟恭虽然还在大声嚷嚷,但这酒量,明显不如当年在秦王府时那般豪吞如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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