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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神乎其技……简直是神乎其技!”
房玄龄喃喃自语,看向许元的眼神彻底变了,那是看神仙的眼神。
李世民大步上前,甚至不顾那车身滚烫,伸手抚摸着那还在微微颤抖的锅炉。
“不用人力,不用畜力,只要吃煤喝水就能跑……”
他口中喃喃自语,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许元,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许元看穿。
许元拍了拍身上的煤灰,也顾不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滑稽模样,朗声道:
“陛下,方才这‘火车’,不过是怕惊扰了圣驾,臣特意压着火候,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道。”
“三成?!”
房玄龄手里的胡须终于还是断了一根,疼得他嘴角一抽,但他完全顾不上,惊呼出声。
“此物若全力施展,当如何?”
许元走到火车头前方,指着那延伸向院墙根的铁轨,声音拔高了几分。
“若火力全开,这铁疙瘩的速度能比最神骏的汗血宝马还要快上一倍!”
“而且它不知疲倦,不用睡觉,更不会因为长途奔袭而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李世民身上,抛出了那个让所有帝王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陛下且想,凉州乃我大唐西北门户,若突厥犯边,或是西域有变,朝廷从长安调兵遣将,粮草辎重,牛车马拉,便是日夜兼程,少说也要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战机稍纵一逝,边关将士或许因为缺粮少箭,只能拿命去填!”
李世民面色凝重,微微颔首。这是他的心病,也是历代中原王朝的心病。后勤,永远是制约大唐铁骑远征的最大枷锁。
许元深吸一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若有一条铁轨,直通凉州!以此物之神力,拖拽数十节车厢,一次便可运兵数千,运粮万石!”
“且昼夜不歇,风雨无阻!”
“从长安到凉州,两天!最多两天!”
“两天之内,大唐的援军就能如神兵天降,出现在玉门关下!”
轰!
这番话仿佛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李世民的天灵盖上。
两天!
半个月的路程缩短到两天!
李世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涌。
他打了一辈子仗,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大唐的边疆将不再遥远,意味着任何敢于挑衅大唐天威的蛮夷,都将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大唐倾国之力的铁拳砸得粉碎!
这是真正的神迹!比什么祥瑞都要来得实在!
不仅仅是打仗。
李世民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江南的丝绸稻米,蜀中的锦缎药材,关中的铁器战马……
如果这火车能遍布天下,那大唐的疆域虽然辽阔,岂非也如自家后院一般,想去便去?百姓出行,商贾贸易,那将是何等的繁荣景象?
“好!好!好!”
李世民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得在原地来回踱步,龙袍的衣摆随着他的步伐猎猎作响。
他猛地停下脚步,大手一挥,那气势仿佛此刻就站在点将台上,挥师百万。
“许元!此乃国之重器,足以传世万代!”
“朕要修!不仅要修到凉州,还要修到洛阳,修到扬州,修到幽州!朕要让这铁轨,铺满我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李世民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许元,豪气干云:
“你说,要多少银子?要多少铁?国库若是不够,朕开内帑!内帑不够,朕便下旨号召天下富户捐输!”
“不管花费多少代价,朕都要看到这‘火龙’在大唐奔腾!”
一旁的房玄龄也是听得热血沸腾,正要拱手附议,却见许元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反而露出了一丝苦笑。
许元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泼冷水虽然扫兴,但必须得泼,否则一旦摊子铺开了收不住,那就是劳民伤财的亡国之举。
“陛下……恕臣直言,此事急不得。”
“为何?”
李世民眉头一皱,眼中的狂热稍稍冷却。
“朕倾举国之力,难道还修不起这一条路?”
许元叹了口气,指了指脚下的铁轨。
“陛下,您可知道,仅仅是这钦天监后院这短短两百步的铁轨,耗费了几何?”
不待李世民回答,许元便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
“这铁轨,需用上好的精铁,甚至要掺入精钢以增其硬度,否则那数万斤的火车碾压过去,不出几日便会变形断裂。”
“一里铁路,光是铺设双轨所需的精铁,便需数万斤之巨!这还不算路基的枕木、碎石,以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人力物力。”
许元看着李世民,诚恳地说道:
“陛下,长安至凉州,两千余里。若要全线铺通,所需精铁之数,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臣斗胆算过一笔账,以目前大唐的铁产量,就算是把国库里的铜钱都熔了,把军器监所有的铁料都填进去,恐怕连这十分之一都修不起来。”
房玄龄在旁边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嘶——”
房玄龄倒吸一口凉气,惊骇出声。
“若是照许侯爷这么算,修一条去凉州的路,怕是要耗尽我大唐十年的岁入?这……这简直是用金子在铺路啊!”
李世民闻言,身形猛地一僵,刚才那股子热血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虽然富有四海,但大唐毕竟刚刚休养生息没几年,底子还薄。
若是真如许元所说,那这火车虽好,却是个吃人的无底洞,修不起啊!
“难道……就这么看着神物蒙尘?”
李世民有些不甘心,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绝世美人却不能一亲芳泽,憋屈得很。
许元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躬身道:
“陛下勿忧,臣并非说不修,而是不能急修。”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好高骛远去修凉州线,而是先在长安附近,选一处地形平坦、路程较短的地方,修一条‘试运行’的铁路。”
“比如,从长安城西到城外的西山煤矿,只有三十里路。”
许元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那里本就需要大量运煤进城供暖和炼铁。修通此路,既能解决长安冬日薪炭之贵,又能用运煤之利来贴补铁路的损耗,还能让工匠们在实战中积累铺路架桥的经验。”
“待到技术成熟,炼铁之法改进,铁价下来了,国库充盈了,我们再修洛阳,再修凉州,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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