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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也好……就让你们替我……打开那扇门吧。”
他的手中,那枚玉扳指被他轻轻转动。
月光下,扳指内壁那圈细微的刻痕。
似乎隐隐组成了一个模糊的蛇形图案。
子时,万籁俱寂。
侯府西北角军械库的废墟仍在冒着缕缕青烟。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火硝的气息。
提醒着昨夜那场“意外”的惊心动魄。
府内的守卫明显增加了许多。
巡逻的队伍交错穿梭。
灯笼的光影在夜色中摇曳。
气氛压抑而紧张。
上官拨弦与萧止焰在约定的隐蔽角落汇合。
两人皆是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装备齐全。
“外围已布置妥当,我的人会尽量制造混乱,牵制守卫。”
“但内库附近是侯爷亲卫重点看守区域,我们时间不多。”
萧止焰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一切小心,事不可为,即刻撤回!”
上官拨弦点头。
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
师姐的银簪与探针。
两枚密钥碎片。
世子给的内锁钥匙。
各种解毒辟毒丹药。
飞针暗器。
以及一包特制的信号烟火。
用于在紧急情况下通知外围的萧止焰。
“走吧。”
她目光沉静,并无惧色。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两道幽灵。
借助阴影和巡逻的间隙。
快速向东北角的内库靠近。
得益于萧止焰精准的调度和上官拨弦对地形的熟悉。
他们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几波巡逻。
抵达了内库外围。
正如所料,内库小院门口守着四名气息沉稳、目光锐利的带刀亲卫。
远比平日森严。
“我去引开他们。”
萧止焰打了个手势,示意上官拨弦隐蔽。
他深吸一口气。
从藏身处猛地向相反方向投出一颗石子!
“啪嗒!”
石子落在远处草丛中,发出清脆声响。
“什么人?!”
亲卫立刻警觉。
两人留守,两人迅速向声响处包抄过去。
就是现在!
上官拨弦没有丝毫犹豫。
在亲卫离开视线的瞬间。
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身形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落入院内。
随即贴近内库门边的阴影里。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留守的两名亲卫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
警惕地回头扫视院内。
但只见夜风吹过,空无一人。
上官拨弦屏息凝神。
待那两名亲卫转回头。
才取出银针。
再次轻易地打开了内库的铜锁。
闪身而入。
轻轻将门带上。
库房内一片漆黑。
只有淡淡的药材味弥漫。
她不敢点燃火折子。
凭借过人的夜视能力和记忆。
快速移动到最里侧那个半人高的旧药柜前。
用力推开药柜。
那个仅容一人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暗道入口。
如同巨兽的咽喉,再次出现在眼前。
阴冷的风从中倒灌而出。
带着更浓郁的泥土锈蚀气味。
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上官拨弦心中一凛,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她取出特制的夜明珠。
光线柔和不易被察觉。
咬在口中。
深吸一口气。
侧身钻入了暗道。
暗道初极狭,才通人。
石阶陡峭向下,布满湿滑的青苔。
上官拨弦小心翼翼。
每一步都落得极轻。
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向下行了约莫数十级台阶。
通道开始变得宽阔起来。
但空气也愈发潮湿阴冷。
带着陈腐的气息。
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土石。
而是变成了人工砌筑的青砖。
上面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刻痕。
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又像是装饰性的花纹。
根据鲁大成提供的残图。
再前行一段。
就应该到第一个三岔口了。
果然,转过一个弯道。
前方出现了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道。
黑洞洞地通向未知的黑暗。
按照鲁大成的记忆,应该走左边那条。
上官拨弦在岔路口停下,仔细观察。
三条通道入口处的青砖并无明显区别。
但她的目光落在中间那条通道入口的地面上。
那里似乎有一些非常新鲜的、凌乱的脚印。
甚至还有一点尚未干涸的泥渍!
有人刚从这里进去过?!
是侯爷的人?还是“玄蛇”的人?
她心中警兆大作。
立刻选择了左边的通道。
但更加谨慎起来。
左边的通道比主道更为狭窄,蜿蜒曲折。
没走多远。
前方豁然开朗。
出现一个不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干涸的池子。
四周墙壁上嵌着几盏早已熄灭的长明灯碗。
然而,吸引上官拨弦注意力的。
是石室角落里倒伏着的两具尸体!
从服饰上看,像是侯府护卫。
但死状极惨。
面色发黑,身体扭曲。
显然中了剧毒。
而且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这里果然已经有人先一步进来了。
并且触发了机关!
上官拨弦立刻检查周围地面和墙壁。
果然在尸體附近发现了几处极其隐蔽的发射孔。
孔壁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机关区域。
目光扫过整个石室。
鲁大成的残图只画到这里。
再往后的路径,就需要她自己探索了。
石室对面还有两个出口。
该走哪一个?
她仔细观察地面灰尘的痕迹。
其中一个出口前的灰尘有明显被踩踏扫动的痕迹。
而另一个出口前则相对干净。
走那个被踩踏过的?
意味着可能相对安全。
但也可能直接撞上先前进来的那批人。
走干净的?
可能是未知的危险。
也可能是捷径。
时间紧迫,由不得她犹豫太久。
她最终选择了那个相对干净的出口。
直觉告诉她。
先前进来的那批人,目的明确。
走的很可能是主路或陷阱较少的路。
而这条干净的路。
或许因为更危险而被避开。
但也可能藏着意想不到的线索。
这条通道更加阴暗潮湿。
空气里的血腥味似乎也浓了一丝。
走了不到百步。
前方再次出现一个拐角。
刚过拐角。
上官拨弦猛地停住脚步!
前方通道的墙壁上。
竟然布满了无数细小的孔洞!
而在地面上。
散落着一些早已锈蚀发黑的箭镞和几具年代久远的枯骨!
这是一处早已被触发过的箭阵机关。
但即便如此。
那密密麻麻的孔洞依然让人头皮发麻。
她正欲仔细观察如何通过。
忽然。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从通道深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富有规律的“咔哒……咔哒……”声。
像是某种机簧在缓慢地运转!
与此同时。
她感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震动!
不好!
有大型机关被启动了!
很可能是前面那批人触发的!
上官拨弦脸色一变。
不再犹豫。
立刻施展身法。
如同轻烟般向箭阵通道冲去!
她不敢赌这机关是否还会二次激发!
就在她冲过箭阵通道大半时。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她回头一瞥。
只见来路的方向。
一道巨大的石门正在缓缓落下。
眼看就要彻底封死退路!
而前方。
那“咔哒”声越来越响。
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明显!
前有未知机关,后路将断!
就在上官拨弦在地宫深处面临绝境之时。
侯府地面之上,也正暗流涌动。
永宁侯并没有如外界所想那般忙于处理军械库的烂摊子。
而是好整以暇地端坐在自己的书房内。
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曹总管垂手立在下方,低声禀报。
“地宫震动已起,‘瓮’已开始合拢。”
“那位苏姑娘,果然走了‘生门’那条路。”
永宁侯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很好。‘客人’们都到了吗?”
“回侯爷,都已安排在‘观澜苑’歇下。”
“突厥来的那位特使,似乎有些急不可耐。”曹总管答道。
“急?”
永宁侯轻哼一声。
“等了这么多年,何必急在这一时。”
“告诉他们,好戏才刚刚开场。”
“让他们安心等着‘收获’便是。”
“是。”
曹总管迟疑了一下,又道。
“只是……世子殿下那边……”
“他似乎对今晚之事有所察觉,方才询问了下官地宫入口的守卫情况。”
永宁侯眼中寒光一闪,放下茶盏。
“不必管他。”
“他若识趣,便还能做他的世子。”
“若是不识趣……”
他没有说下去。
但语气中的寒意让曹总管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邱侧妃那边?”曹总管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病’,也该好了。”
永宁侯淡淡道。
“明日便让她‘醒’过来吧。”
“府里也是时候需要个女主人来主持大局了。”
“她也该为她的‘主子’,出最后一份力了。”
“奴才明白。”
曹总管躬身。
“那地宫里……”
“地宫里的事,我们不必插手。”
永宁侯打断他。
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让他们自己去斗。”
“无论是‘玄蛇’吞了饵,还是鱼儿挣破了网,对我们而言,都是……清理门户。”
“最后能走出地宫的,才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他的话语平静。
却透着一股将所有人都视为棋子的冷酷和自信。
曹总管不敢再多言,悄然退下。
书房内,永宁侯独自一人。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目光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喃喃自语。
“陛下……臣这份‘投名状’,您可还满意?”
“只待明日……这长安城,就该变天了。”
他的脸上。
露出一抹混合着野心、冷酷与某种狂热期待的诡异笑容。
地宫之下。
上官拨弦面临前后夹击之危!
后方石门轰然落下,退路已断。
前方通道深处那巨大的机括运转声越来越近。
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
甚至可以看到通道顶部落下簌簌的灰尘。
生死一线间!
上官拨弦目光急速扫视周围环境。
两侧是布满箭孔的墙壁。
脚下是散落的锈箭枯骨。
前方是未知的死亡陷阱。
后方是绝路。
不!一定有生路!
鲁大成说过,地宫结构时时变动,但总有规律可循!
那“咔哒”声……规律而沉重……
像是某种巨大的绞盘或者滚石?
滚石!
她脑中灵光一闪!
这种狭窄的通道,最经典的机关就是滚石檑木!
一旦启动,避无可避!
不能向前!
必须立刻找到躲避之处!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右侧墙壁上!
那里有一片区域的箭孔似乎比别处更为密集。
而且排列的形状……
隐约像是一个拱门的轮廓!
是暗门!
那里原本有一道暗门。
后来被箭阵机关覆盖掩盖了!
机会稍纵即逝!
那轰隆声已近在咫尺。
甚至能看到通道尽头一个巨大的、布满尖刺的滚石轮廓出现!
上官拨弦咬紧牙关。
将夜明珠收起。
身体猛地向那面墙壁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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