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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字叁号院的破门框前,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来。王二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头都不敢抬。
屋内,陈凡好整以暇地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他身后那张床上,苏清雪已经坐直了身体,用那床薄被紧紧裹住自己玲珑的曲线,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惊疑与不解,死死地盯着门口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这“一男二女”共处一室的场面,让王二狗脑子嗡嗡作响,几乎要当场吓晕过去。
他哪里敢想,圣女殿下竟然会在一个杂役弟子的房间里!
陈凡没有理会他的惊恐,也没有去看床上那位同样紧张的圣女,只是蹲下身,视线落在了王二狗高举过头的那个木盒上。
“十块灵石?”
陈凡的声音很平淡。
“可以。不过,得让我先验验货。”
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伸出手,将那个古旧的木盒接了过来。
木盒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制成,入手沉重,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细密裂纹。
盒盖上刻着一个早已模糊不清的上古符文,散发着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
仅这盒子,就不是凡品。
床上的苏清雪,以她的见识,也看不出这木盒的来历。
她只是屏住呼吸,紧紧地注视着陈凡的每一个动作。
陈凡不紧不慢地打开了盒盖。
盒内,一枚龙眼大小,色泽如墨,表面却有着一丝丝暗金色纹路的种子,正静静地躺在红色的丝绸垫子上。
它看起来毫无生机,如同一块顽石。
但就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陈凡的神魂深处,与【息壤神田】相连的【神农血脉】猛地一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颗种子的内部,蕴含着一股狂暴、霸道,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正在沉睡,却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悸。
王二狗见陈凡半天不说话,以为他看不上,一张脸顿时哭丧起来,带着哭腔哀求。
“陈师兄,这……这真是我家祖传的,就是种不活……您要是看不上,给五块也行,我只要一张回家的船票钱就够了,我再也不来修仙了!”
苏清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不懂那枚种子,但她能看懂陈凡。
她看到陈凡在接触到种子时,那平静的表情下,身体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僵直。
一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东西,绝不简单!
陈凡将盒子盖上,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十块灵石,这东西我要了。”
他随手从储物袋里丢出一个装着十块下品灵石的小袋子。
袋子落在王二狗面前,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拿着钱,赶紧走吧。”
陈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记住,今晚没来过这里,也没见过任何人,懂么?”
王二狗如蒙大赦,抓起钱袋,对着陈凡连磕了几个响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懂,我懂,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陈凡站起身,随手将那破烂的门板扶正,勉强挡住了灌进来的夜风。
他将那个古旧的木盒随意地放在桌上,仿佛那只是一件不值钱的杂物。
苏清雪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她很想问那是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去询问一个杂役弟子的私事,实在不合时宜。
这种好奇又不能问的感觉,让她心里像有只猫在抓,百爪挠心。
陈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给自己倒了杯水,转头看向她,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味的弧度。
“怎么?师姐也对这种破烂玩意儿感兴趣?”
就在苏清雪不知如何回应,房间内再次陷入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寂静时。
陈凡腰间的一枚海螺状的玉佩,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并传出了一个焦急无比的声音。
这是外门弟子间用于远距离通讯的廉价法器——“传音螺”。
“凡哥!凡哥你听着没!出大事了!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别露头!”
传音螺那头,一个咋咋乎乎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失真。
陈凡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对着传音螺回话。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了还夸张!”
传音螺那头的声音都快哭了。
“刚才那场天地异象,就是从咱们甲字区传出去的!现在整个外门,不,连内门都惊动了!”
“几千号人跟疯了一样,都说是有逆天异宝出世,组了好几十个寻宝队,正挨家挨户地毯式搜索呢!”
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恐惧。
“最要命的是,我听说林逸那个B,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玄阶法宝‘乾坤寻踪盘’,那玩意儿对灵气波动最敏感!”
“他现在正带着一大帮狗腿子,发了疯一样,说是一定要把‘异宝’的主人揪出来,挫骨扬灰!”
“知道了。”
陈凡平静地掐断了传音。
他挂断传音螺,转头看向床上那位因为这番话而脸色煞白的圣女殿下,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个无辜又戏谑的表情。
“师姐,你听到了吧?”
“外面现在可危险了,几千个杀红了眼的疯子,正到处找宝贝呢。”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一步步走到床边。
“你现在这个状态出去,万一被人发现,是从我这个头号‘异宝’嫌疑人的房间里走出去……”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恶魔般的诱惑。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毁了清誉那么简单了。”
“而是会被当成我的同党,一起被……挫骨扬灰哦。”
苏清雪的身体再次僵住。
她看着那扇透着冷风的破门,外面仿佛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正在窥探。
陈凡的话,如同一把锁,彻底锁死了她最后一丝离开的念头。
这个简陋的杂役房间,在这一刻,竟成了整个青云宗最安全,也最危险的港湾。
陈凡走到床边,拿起自己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外衫。
他不给苏清雪任何反应的机会,不由分说地,将外衫披在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香肩上。
“夜深了,还是有点凉。”
他的指尖,在披衣服时,“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脖颈。
那温热的触感,让苏清雪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奇异的电流从接触点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陈凡没有上床。
他拉过屋里唯一的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与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既亲近又疏远的距离。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她递了一杯。
“师姐,我们来聊聊天吧。”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认真,褪去了所有玩味。
“你之前找我买龙牙米,后来又特意让小环送来玉佩,恐怕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修炼吧?”
苏清雪的身体一僵,没有说话,只是抓紧了身上的外衫。
陈凡叹了口气,继续施压。
“我虽然是个杂役,但也听说过一些传闻。”
“圣女你修行《冰心诀》,本应清心寡欲,六根清净。”
“但你的灵力中,却始终藏着一丝无法化解的燥意。”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重磅炸弹。
“这不像是在为自己修行。”
“像是在……为另一个人,续命。”
苏清,苏清雪猛地抬头。
她眼中的冰冷与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碎,只剩下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慌乱。
仿佛内心最深处的,那个谁也不能触碰的秘密,被人血淋淋地剖开,暴露在空气里。
她看着陈凡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紧咬的嘴唇终于失守。
一滴清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美丽的眼角滑落,滴落在陈凡的外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娘亲……她在修炼时岔了气,神魂受损,常年被心火灼烧……”
“只有我用本命寒气,才能勉强为她续命……”
“宗门的丹药,都已无效……我听说,只有传说中的‘九转养魂仙草’,才能救她……”
陈凡静静地听完。
他没有安慰,也没有惊讶。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他看着她那双泪眼迷蒙的眸子,脸上露出一个自信到极点的弧度,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九转养魂仙草?”
“师姐,从今晚起,忘了它吧。”
他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低语。
“有我,它就是一根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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