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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

    靠山屯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户人家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和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徐军提着那把磨得锃亮的砍柴刀,身影在屯子边缘游弋。

    他没有直接去找赵大壮,那太冲动,也太容易落下把柄。

    他的目标,是白天王小栓提到的,跟着赵大壮一起去他家地里搞破坏的那几个帮凶。

    八极拳精通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和技巧,更有对周遭环境的敏锐感知和对自身气息的完美掌控。

    徐军如同一个悄无声息地潜行,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人的路径。

    他先是摸到了昨天那个瘸腿跟班——瘦猴的家附近。

    瘦猴家住在屯子最东头,也是两间破土坯房,院子里甚至没有像样的篱笆墙。

    屋里亮着微弱的油灯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和男人痛苦的呻吟声。

    “哎呦……疼死我了……娘,你轻点……”

    “让你跟着赵大壮瞎混!这下好了吧?腿折了!看你以后还咋下地干活!”

    “我哪知道那傻子那么邪门……还……还会在路上弄那玩意儿……”

    徐军停在阴影里,静静地听着。

    看来瘦猴伤得不轻,短时间内是没法再出来蹦跶了。

    他没有进去,只是在心里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另一个目标摸去。

    另一个帮凶,是屯里有名的二流子,叫王二赖子,平日里就好吃懒做,跟赵大壮沆瀣一气。

    他家住在屯子北边,靠近后山的地方。

    徐军来到王二赖子家院墙外。

    他家院墙是用石头和烂泥糊的,不高,也有些地方塌了口子。

    院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只能听到屋里传来粗重的鼾声。

    徐军眼神一冷。

    白天去毁人田地,晚上倒是睡得安稳?

    他没有翻墙进去打人,那动静太大。

    他想了想,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里那个简陋的、用几根木头和茅草搭起来的鸡窝上。

    王二赖子家养了几只老母鸡,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下的蛋都攒着换酒喝。

    徐军微微一笑。

    他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掂了掂分量。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

    “嗖!嗖!嗖!”

    几块石子如同暗器般,悄无声息地精准射向鸡窝的木门插销和支撑的木桩!

    只听“咔哒”几声轻响,那简陋的木门应声而开,几根不太牢固的支撑木桩也被打得松动歪斜。

    做完这一切,徐军没有停留,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鸡窝里受惊的母鸡就会跑出来。

    而山里夜间活动的黄皮子、野猫子,甚至狐狸,闻到动静和气味,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饱餐一顿的机会。

    至于明天早上王二赖子看到空空如也的鸡窝会是什么表情,那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回礼”。

    做完这一切,徐军感觉心中的那股邪火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但他知道,这还不够。赵大壮才是罪魁祸首。

    他没有回家,而是转身,再次朝着自家的“赖子地”走去。

    夜色下的“赖子地”,显得格外寂静。

    月光朦胧,只能依稀看到那刚刚垒起的田梗,被扒开了几个豁口的石头田埂,和那片被翻得乱七八糟、还被撒了些不明秽物(可能是牲口粪便或者更恶心的东西)的肥沃黑土。

    徐军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神冰冷。

    赵大壮,你做得很好。

    他没有立刻去修复,而是绕着地头走了一圈,仔细检查着破坏的情况。

    豁口不大,但足以让雨水将辛苦垒起的田埂冲垮。而被污染的土壤虽然不多,但极其恶心人。

    更让他警惕的是,他在靠近山林的那一侧地埂上,发现了一些新鲜的、杂乱的脚印,似乎有人在这里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赵大壮他们,白天在这里搞破坏,晚上还会不会再来?

    徐军心中一动,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他没有回家,而是转身再次钻进了旁边的黑瞎子山。

    他砍了几根粗壮而柔韧的藤条,又削了几根尖锐的硬木桩。

    然后,他回到“赖子地”那几个被扒开的豁口处。

    他没有去堵豁口,反而在豁口下方、靠近田埂内侧的地面上,利用【匠】入门的技巧和【狩】的陷阱知识,快速地挖了几个半米多深的陷坑!

    坑底,他倒插了几根削尖的木桩,又在上面虚虚地铺上了一层树枝和杂草,做了简单的伪装。

    这种陷阱,白天仔细看能发现,但晚上如果有人心急或者慌乱地从豁口跳下来……哼哼!

    不死也得脱层皮!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徐军将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扛起工具,悄无声息地回了家。

    李兰香显然一夜没睡踏实,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立刻就从炕上坐了起来,点亮了油灯。

    “军哥!你回来了!”

    看到徐军平安无事,她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眼圈都红了,“你没去找赵大壮吧?”

    “没有。”

    徐军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我去地里看了看,把豁口先堵上了。”他撒了个谎,不想让她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李兰香松了口气,连忙下炕给他倒水,“快洗把脸歇歇吧,看你累的。”

    徐军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里一阵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守护的决心。

    有些事情,他必须自己扛起来。

    简单的洗漱过后,天已经大亮了。两人都没了睡意。

    李兰香默默地去做早饭,徐军则坐在炕沿上,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昨晚的行动,虽然只是小小的报复和布置,但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目前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早饭后,徐军以身体疲惫为由,没有再去地里,而是留在了家里。

    李兰香有些担心,但看他确实脸色不太好(熬了一夜,又干了那么多活),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歇着。

    白天的时间,徐军没有闲着。

    他先是仔仔细细地把那把借来的铁锹擦拭干净,又找出家里那块磨损严重的磨刀石,开始耐心地打磨自己的砍柴刀和斧子。

    磨好工具,他又找出前天晚上没用完的钉子和麻绳,以及砍回来的那根柞木,开始专心致志地制作门闩。

    他量好尺寸,用斧子和砍柴刀,一点点地将柞木削成合适的形状,又在门板和门框上凿出卯眼。

    虽然没有趁手的工具,进度缓慢,但他做得极其认真。

    李兰香则在院子里洗洗涮涮,喂鸡,收拾屋子。

    看到男人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做着木工活,不再像以前那样到处疯跑,她心里就觉得踏实。

    日子,虽然依旧清贫,但也有了盼头。

    傍晚时分,徐军终于将一个粗糙但绝对结实的木门闩给做了出来,并且牢牢地安装在了新门和门框上。

    “哐当”一声,将门闩插上,那厚重的声音,让李兰香的心彻底安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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