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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镇,红旗机械厂砖窑。“慢点!慢点!这都是金砖!摔碎了卖你啊!”
钱大爷和刘大伯,此刻正背着手,在砖堆里挑挑拣拣,活脱脱两个“老监理”。
“这块不行,有‘裂纹’。”
“这块火候不够,泛白。”
砖窑的工人们被他们俩指挥得团团转,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支书杨树林则披着他的半旧军大衣,被砖窑场长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办公室里喝热茶。
王铁柱和二愣子他们,正光着膀子,“嘿咻嘿咻”地往大轱辘骡车上搬着青砖。
徐军没管这些。
他把“押车”和“监工”的活儿全权交给了杨树林和钱大爷他们——【匠】精通的他知道,这就是“人情世故”,你得给“老把式”们“掌眼”的体面。
他自己,则背着那把神弓,箭囊里插满了十七支刻着“徐兰”二字的利箭,独自一人,走向了镇子的另一头。
他要去请那两位真正的“大工”了。
……
永安镇,鲁班巷。
这条巷子,不像主街那么尘土飞扬。
它很窄,很深,路面是用青石板铺的,常年见不到多少太阳。
空气里没有牲口粪便的骚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浓郁的、混杂着桐油、生漆和百年老木屑的独特香气。
巷子里很安静,听不到吆喝声,只有“唰——唰——”的刨子推木料的声音,和“叮、叮”的凿子轻巧敲击的声响。
这里,住的都是镇上“吃手艺饭”的“匠人”。
徐军按照“百草堂”老白给的地址,找到了巷子最深处那家。
院门是虚掩的,门上没有贴“对联”,而是挂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鲁班尺”。
【匠】精通的他,一看这“行头”,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他没有推门,而是站在门口,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敢问,鲁师傅在家吗?靠山屯徐军,经‘百草堂’白师傅引荐,特来拜访!”
“唰——”
院里的刨子声,停了。
“吱呀——”
院门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精瘦、干练的老头,穿着对襟小褂,山羊胡子,正眯着那双如同“鹰眼”般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徐军。
他看了看徐军背上的弓,又看了看徐军那双因为“火烧石龙”而布满新茧和血泡的大手。
“进来吧。”
老头的声音,和他推刨子一样,干、脆。
徐军迈步走进院子。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板正”无比。
木料、石料、工具,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
院子中央,鲁老头正站在一张巨大的案板前,案板上是一根已经“走了水”(风干)的硬木方子。
院子角落,一个膀大腰圆、如同铁塔的光头壮汉,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两块青砖,在“试”着“干砌”,那两块砖在他手里,竟是分毫不差地对上了“丝缝”!
这俩人,一个“木”,一个“土”,显然就是鲁老头和石大夯。
“白师傅的‘人情’,我接着。”
鲁老头没看徐军,他拿起刨子,继续“唰——”地推了一下那根硬木。
“说吧。镇上谁家?修房顶?还是打炕柜?”
他的语气里,带着“手艺人”特有的傲慢。
在他看来,徐军这身“泥腿子”打扮,能有啥“大活儿”?无非是修修补补。
“不修房。”
徐军摇了摇头。
他放下背上的弓,从怀里掏出那两条“长白山”香烟,和那两斤“猪头肉”,恭恭敬敬地放在了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我是来……请二位师傅,‘起房’的。”
“起房?”
鲁老头和石大夯同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抬起了头。
“乡下的土坯房?”
石大夯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如同擂鼓,“那玩意儿,用不着我俩。你找屯里的‘土瓦匠’就行。”
言下之意,不屑于干“土活儿”。
“不是土坯房。”
徐军迎着他俩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五千块青砖、两千片瓦、十袋洋灰的——三间正房、两间东厢房。”
“啥?!”
石大夯“嚯”地站了起来,带倒了身边的泥桶。
鲁老头那只推刨子的手,也猛地一顿,他缓缓转过身,死死地盯住了徐军。
“小伙子。”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可知道你在说啥?五千块青砖?你当那是‘高粱米’?”
“我知道。”
徐军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盖着“红旗机械厂-后勤科”红章的“领料单”。
“‘房票’,我已经拿到了。”
鲁老头和石大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俩都是“吃手艺饭”的,太清楚这张“房票”的份量了!
这小子……不是“吹牛”!
“你有票……可你有钱吗?”
鲁老头眯起了眼,“请我俩‘出山’,工钱可不低。”
“知道。”
徐军再次点头,“镇上的‘行价’,‘大工’一天两块,管吃管住。”
“那你还敢来?”石大夯觉得这小子疯了。
“我不仅敢来,”
徐军迎着他俩的目光,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给这个价。”
“三块?”鲁老头一愣。
“不是。”
徐军摇头,“掌勺的鲁师傅和石师傅,一人……一天三块!”
“嘶——”
石大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天三块!
这比镇上“红旗机械厂”的八级工匠赚得都多!
鲁老头也眯起了眼:“小伙子,你这是……‘烧’得慌?”
“不是烧得慌。”
徐军沉声道,“我那活儿,急。”
他把“火烧石龙”和“上大冻”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二十天,三间正房、两间厢房,从地基到上梁,全得立起来!”
“我缺人,但我更缺‘能人’!”
“我徐军,花钱,买二位的‘手艺’,也买二位这二十天的命!这活儿,二位……敢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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